去医院的一路上程以沫都没说话,她手指冰凉,抓着手机。
没拨打任何电话,心中也希冀着,既然徐峦和靳伟伦都没再打电话过来,清儒的情况……应该并没那么严重。
人都是这样,有着自我保护的心理机制,在遇到变故的时候,总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这样才能够安慰自己。
陆泊舟一路风驰电掣的开着车,本就是中午时候,虽然不算高峰期,但路上车也不算少,他却像是完全不管交规了,车技娴熟,时而变道,疾驰着穿梭在车流中。
引来不少其他车辆愤怒的喇叭声。
程以沫不由得转眸看了他一眼,男人沉稳的眼神,紧抿的唇,可见……他也因为清儒的事情,很是焦急。
莫名的,她心中有些感激。只觉得自己的焦急和痛苦有人分担。
抵达了医院,程以沫等不及陆泊舟去停车场停车。
陆泊舟知道她的心情,“程程,你先去,我停好车就过来。”
程以沫赶紧点了点头,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匆匆朝着急诊科冲了去。
一进急诊就熟门熟路朝着抢救室方向过去。
抢救室的走廊上,4号抢救室门口,徐峦一身白大褂,口罩都没摘下,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带着几分严肃,看着眼前白白净净的眼镜少年。
靳伟伦垂头站着,原本就白净,此刻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目光晃荡,有些后怕。
他后头还站着另一个少年,名叫岳朗,也是清儒的室友,程以沫也见过的。
徐峦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了一番,就问道,“你们报警了没有?伤者受的明显是暴力伤害的伤势。”
靳伟伦摇了摇头,“我们急着把清儒送到医院来……”
看得出来,靳伟伦很害怕的样子,清儒的这些室友,个个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显然都是没见过这阵仗了,显然都有些吓坏了。
程以沫已经冲了上来,“徐峦!我弟弟怎么样了?”
“程姐……”靳伟伦看到她来了,叫了一声,这腼腆的少年,眼睛都有些红了。
程以沫看他一眼,没多说什么,目光灼灼盯着徐峦。
徐峦挡在抢救室门口,按住她肩膀,“你别慌。”
“怎么可能不慌,那是我亲弟弟!诊断呢?病历呢?拿来我看,让我进去。”程以沫语速很快,连珠炮一般的发射。
徐峦有些无奈,“你还是别进去了,赶紧报警吧。”
陆泊舟已经停好车进来了,走到抢救室走廊上,就正好听到了这一句,他皱眉走了上来。
徐峦倒有些愣神,很快就认出来了,“你不是那天在医院门口……”
和程一刀一起差点被车撞了的那个男人么?
陆泊舟点头,伸出手去,简明扼要阐述自己身份。
“程医生男朋友,陆泊舟。”
轮到徐峦回不过神来了,程以沫的男朋友?
更何况,程一刀半点没有否定这话的意思。这消息可够爆炸的。
事实上程以沫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她因为清儒的事情,已经担心得魂不守舍了。
徐峦和陆泊舟握了握手。
“你刚才说报警,是什么意思?”陆泊舟沉稳,声音低沉认真问了句。
徐峦点点头,眉头皱着,“程清儒的伤势,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又不是车祸,那一看……就是被打的。”
所以徐峦当然提议她报警。
程以沫皱着眉,听着这话,声音都凉了,“徐峦,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让我进去,别挡着门。”
她话刚说完,抢救室的门就从里头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正是杨顺和。
程以沫一愣,“杨老师。”
“都在外头吵什么吵呢?”他看向程以沫,再看了一眼陆泊舟,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郁婉君的小儿子,虽说她的小儿子多年在国外,但是这些年杨顺和偶有和郁婉君见面,见过她的长子。
这兄弟俩的五官轮廓简直有六成神似。
眼下,却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杨老师,我弟弟怎么样了?”看到杨老师在,程以沫似乎终于稳定了些,问了句。
“小徐找骨外会诊,我正好在科室,知道是清儒我就马上过来了,别担心,没有生命危险。”
杨顺和看到她有些泛红的眼睛,有些心疼,声音很温和,带着劝慰。
“我能进去看看么?他醒着么?”
“有点脑震荡,昏迷着,不过不严重,刚刚已经做了加急t了,没有脑损伤。”
杨顺和说着,就拿了几张片子出来。
胸部、右腿、左手的x光。
术业有专攻,作为骨外的大夫,程以沫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眉头皱得更紧,她在骨外,看多了也看惯了这些骨折的伤片,都能冷静处之,下诊断,定治疗方案,有条不紊。
但是这些出自自己在乎的人身上,还是让她……无法冷静处之。
“肋骨骨折,尺骨骨折,胫骨骨折么?”她低低问了一句。
杨顺和点了点头,“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脑震荡,球结膜下出血,头皮裂伤,鼻骨也有骨折。全部都……”
程以沫在一旁接了几个字,“是暴力伤害。”
“是啊,都是被打出来的。而且他手臂有抵御性的伤痕,尺骨的骨折恐怕也是在抵御中所造成的。”杨顺和这么多年的老骨科了,这些伤当然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