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叶家这种古代权贵家庭,都有来源复杂多样的仆人,而最受信重的能够托以暗事的只有两种,一种是自家仆人结合生下的后代仆人,也就是所谓的家生子,另一种就是朴三儿这种与叶家有着恩情利益关系而投效的人。
但准确的说,朴三儿虽然在叶家领一份等同于管家的高等仆役的月钱,但他并不是叶家的仆人,而是叶大公子的属下,所以他并不做叶家的其它差事,只是负责给叶大公子做事。这是他五岁起入叶府给叶大公子做陪读就明确的,而且他也没有入叶家的奴藉,等于是叶家的雇工,叶大将军许诺过,等将来叶大公子事了,就给朴三儿一个绝对前景无限的前程,就算他得不到,也会给叶家其他子弟。
而叶大公子的事情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做为心腹亲信培养的朴三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正天命救世的贵人,有着神通无边的仙子看顾,将为是要对抗海中邪魔的。
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介凡人想要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但叶家对朴家恩义深重,既然点了他,朴家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朴三儿自打接差事起就已经有了不会有善终的觉悟,不过是用自己的一条命给朴家子弟拼一个前程罢了。
不过跟着叶大公子这么多年,他办过的事情多不胜数,但都是平常琐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也不过就是护着叶大公子去峡口前线体验一下前线战争的残酷与氛围罢了。
而叶大公子也被天门观的徐道长认定没有修行的资质,实在看不出一点天命救世的气质来。
有时候朴三儿也会想,难道叶大公子一辈子都不救世,他就这样做下人帮闲熬一辈子不成?这份差事在外人看来或许风光无限,给未来的叶家家主打小做伴当,将来得个比上不足比下绝对有余的富贵那是妥妥的,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可问题在于,朴家不是一般平头百姓,朴三儿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正而八经的军将,跟在叶大将军身旁,那是官,人人也得称一声朴将军,而不是像他这样虽然人前恭敬但人后没人瞧得起的仆人,他也希望别人叫他一声朴将军,至不济可以叫他的大号朴定山,而不是一口一个朴三儿,以至于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个朴定山的正名了。
朴三儿不满足现状,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摆脱这种生活,对叶大公子安排的差事也就不怎么上主,多半都是应付过去就完,办得差也是拖泥带水,极不像样,就想着叶大公子对他不满意,换个伴当,这样他就可以得脱自由了。
可惜的是,叶大公子这人的脾气也太好了,准确的说是没脾气,安排的事情干好的准准有赏是不用说了,干不好也没罚,不干也不说什么,大不了换个人再安排一遍,但不管怎么说就是不提开除他这事儿!
没办法之下,朴三儿就准备在近期向叶大公子请辞,结果事情就发生在他下定决心的第二天早上。
当时他已经准备了一晚上腹稿,早上净了面,换了衣服,又做复习,没等请见呢,就被传了过去。
一见面,朴三儿就直接提出请辞的要求。
这个要求让叶大公子很有些意外,就说朴三儿这个差事当初安排的时候,父亲就对他说过,朴家于国有功,朴三儿父亲于叶家有恩,所以给他安排这个差事,是为了让他能够名正言顺的领一份月钱,既可以帮朴家度过这段难关,又可以不让朴家落下个依附叶家施舍的名声,本也没想让朴三儿真做什么事情,之所以安排他一个辅助叶大公子的名义,这样就不用真做那些下人的事情了。要是朴三儿真不想继续做了,那离开也没问题,只是眼前他有这么件急事,一时没有趁手的人来办,希望他可以帮忙把这事儿办完再走。
朴三儿这才知道自己对这份差事的认识和叶大公子对他这份差事的认识有这么大的差别,一时又惭又愧,便请叶大公子吩咐。
叶大公子就说让他去市面上找幅画,也不说找什么样的画,只说去打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画,还说只他看到,就能明白是不是他要找的画。
这种吩咐没头没尾,完全不像叶大公子以往吩咐事情内容清晰目标明确,而且叶大公子吩咐这事情的时候,精神状态也很不对,神情恍惚,两眼虽然对着他,但明显没有在看他,而是仿佛在看着什么不知名的位置,全身都笼罩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息。
简而言之,就是跟以往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当朴三儿说到这时的时候,徐道爷打断了他,让他仔细形容一下当时叶大公子的情形,从穿着打扮到神情语态都要尽可以描述到位。
朴三儿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当时大爷穿着件青色的长衫,手里拿着柄济大先生副的梅花扇面,戴着八金定风巾,腰里挂着四季福来的玉佩,站在窗边,窗子是开着的,正对着后院的四季青丛,当我进门的时候,背对着门口,我觉得他的背影很怪,形容不出来哪里怪,但就是很怪……”
“等一下,我从未见过大公子这般打扮!”徐道爷打断朴三儿,示意站在门口的小厮叫个叶大公子的贴身丫鬟进来,仔细询问那天叶大公子早起时的状态。
叶大公子的习惯是丫鬟只服侍日常生活,不进书房,不办外事,所以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丫鬟没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徐道爷如此郑重严肃,紧张得手足无措,话都说不明白了,仔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