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大眼珠子第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镜子。
他的整个身体猛得一涨,全身的触须尽皆伸直张开。
下一刻,仿佛摔到裂而未碎的碗碟般,密密麻麻的裂隙出现在体表,僵直的触须,寸寸断裂!
妥了!
鲁迅说过,趁他病,要他命!
我果断地一个瞬移,来到他身后相对完整的一块空间,抬手大喝“逆轨”!
长枪倏然在手,向着大眼珠子奋力刺下。
天空中忽喇喇地打了个炸雷,狂风大作,吹散了漫天尘埃,混沌迷蒙的世界瞬间为之一清。
四下里尽是黑暗。
那种黑色的玉石般的透明的黑暗。
那黑暗不是死的,而是活动着的,不停地聚合分散,形成种种无可名状的物体,相互撕打着争斗着,然后粉碎,再重组。
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身边,近在咫尺,可是这黑暗接触不到我,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般。
我与黑暗,泾渭分明。
哦,还有大眼珠子。
逆轨长枪直直刺入大眼珠子的后背正中央位置,破体而出,枪尖抵到镜前。
大眼珠子僵在当场,看着镜子里被刺穿的自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残存的触须无力垂落,浓浓的血色慢慢弥漫了整个身体。
整个世界定格在这一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身白衣飘飘的魏清霜吟着诗就出来了,刷地摆出张桌子,慢悠悠地坐下,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
这货每次出来都要摆张桌子,是为了方便谈崩了掀桌子的吗?
我看了看定格的血红大眼珠子,试着动了一下,确定定格的只是这个世界,而不包括我,便抽出逆轨长枪,倒提着来到桌前。
魏清霜端着茶杯,淡淡地看着我,连凳子都不给我一把,逼格满满,特有幕后黑手dà_boss的气势。
“来把椅子!”
这话其实是对魏清霜说的,可是没见她动地方,就有一把木头椅子冒出来,这椅子看着挺眼熟,怎么看怎么像我们家吃饭的那把,再仔细往椅腿上一看,嗯,有道深深的刻痕,那是我小时候淘气拿锯子锯的,为此挨了一通好揍。
我心里就是一动,拖开椅子,大大方方往魏清霜对面一坐,大喝一声,“来一百个小串,一百个酱油筋,一百个板筋,一百个腰子……”
哗一家伙,本来只有茶点的桌子上,冒出一大堆盘子,盘子上全都是热气腾腾的烤串,空气中立马弥漫起烧烤的诱人香气。
我拿起一串那么一撸,嗯,好味道,果然是我最喜欢的那口,不过还差点东西。
“来杯扎啤,再来两头大蒜!”
做为一个北方人,撸串不吃生蒜,绝对是异端。
满满一杯冒着凉气的冰镇扎啤出来了,大蒜也出来了,还特么是扒好的!
我一口气干了半杯扎啤,扔嘴里两瓣大蒜,再拎起一串腰子,一边撸一边瞪着魏清霜。
本来优雅地摆出英伦下午茶范儿的魏清霜化为一尊名为惊愕的雕像。
“吃两口不?”我冲着魏清霜挥了挥签子,“别客气,我请管,这天底下最好吃的就是这串,这串里最好吃的就是这烤腰子,啤酒大蒜就烤串,给个神仙也不做,喝什么茶啊,一点都不爽利,来,撸两串,跟我客气,我可跟你急啊!”
我干脆地拿起两串腰子往魏清霜手里一塞。
魏清霜呆楞楞地举着腰子开撸,撸了两口,眼泪就啪答啪答地掉了下来,一对一双的,偏却不作声,一边流眼泪,一边撸腰子,一副痛不欲生吃完这顿就去跳楼的架势。
你说人家这里吃得正开心呢,你在那里摆出一副吊丧的表情,这谁还能吃得下去啊。
我不爽地把刚撸完的空签子往桌子上一拍,“你就不能等我吃完了再哭?刚我可死去活来的,正想好好吃点补补呢,你这上来就哭,这是看我没死成,挺失望的是不是?”
“你,又要走了,对不对?”魏清霜怔怔地看着我,“下次还会回来吗?就算是斩断过往,失去记忆,要做的事情,你依旧还是要做到底的,对不对?”
我想了想,又来了盘烤生蚝,一边吃一边说:“走呢,我肯定是要走的,事儿多着呢,不可能留在这里。不过你要说我想做什么,那我肯定是不知道的,我失忆了啊,当然了,你要是能给我解解惑的话,这个好我也会记得的。”
“你记得又怎么样?还能放我离开吗?更何况,你已经有了一个新的魏清霜,不再需要我了。”魏清霜的语气很是幽怨,“你应该已经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经过这么多,要是还猜不到个头绪,那我就真是个棒槌了。
不就是这里是个类似游戏世界的空间,她应该是gm之类的角色。
而这个空间***是我之前哪辈子搞的,至于目的嘛,肯定不会只是为了玩这么简单。
魏清霜说:“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听听你猜的对不对呢?”
我说:“我这人啊,逆反心理特重,你越是想让我干什么,我就越是不干,你这么想让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就是不想说,你要不说,撸完这些串,我可就走了。”
“你知道怎么离开吗?”魏清霜嗤笑,“你已经斩断过去,没有了相应记忆,没有我的帮助,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说得好像你这是这里的老大似的。”我把手里的生蚝冲她扬了扬,“吃过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