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崔氏手抚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让人去给次奴请来师傅,好生教导。”
听到这话,贺霖有些意外,崔氏话语里的教导当然不可能是鲜卑人的那一套骑射,肯定是关于读书方面。
不过贺内干肯?
她心里是这么想,面上没有将疑问露出来。
“听说明公请有德行之人辅佐阿霖。”崔氏说道,“可见这书不得不读。”
不读书那就是个文盲了,两眼一抓瞎,要是成只晓得喊打喊杀的那种就真的糟糕了。
“家家说的对。”贺霖说道。
崔氏听了长女的话笑笑。
因为崔氏怀孕诸多事情不方便,管家之初许多事情都是压在贺霖身上,以前她没有什么事情,突然许多事情都交给她,一开始便有些不适应,忙着在崔氏的指点下整理家务。
这段时间里,李桓也曾经上门过几次,每次来,贺霖都被崔氏给支使开,没有一次和李桓碰面过。
而李桓来了几次后,渐渐的也来的少了。
他身上的事情只多不少。
李诨下定决心,是要拿着刺史的这个位置让他解褐,十三岁的少年人其实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况且李诨只有十三岁,但连战场也上过了,刀口上舔血,并不是平常儿郎。
不过年纪到底是放在那里,早年家境贫困,连读书认字都是拜托的崔氏。若是要解褐,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名师,说出去都是面上无光。
那些请来的名师,出身清贵,满腹诗论。对学生也是格外的严格,除去读书,李桓不能将鲜卑人重视的骑射给丢到一边,更别提李诨会时不时的把他给叫过去,听一听众人到底是怎么商议处理政事的。
如此一来,他便真的分*身乏术,没有什么时间去贺内干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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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一片静谧,经过几次变乱,即使有些恢复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到往昔的繁华中。
明光殿中静悄悄的,宗室颍川王,侍中杨言之皆在内殿之中。内殿里并无宫娥内侍服侍。
“如今,朕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元悟坐在御座上苦笑摇头,“最近朝廷上所有事务不经过步六孤荣点头就不能定下。”手指从宽大袍袖中探出指指太极殿的方向,“那天子六玺竟然还当不得他的一句话。朝堂百官也不将政事告知与我……”
元悟说到此处,已经哽咽难以继续说下去。
“陛下……”颍川王跪坐在枰上,满面的哀戚。那步六孤荣原本就不过是六镇的一个将领罢了,若是在文帝朝,这种人哪里能够进得了洛阳!
“再如此下去,恐怕朕也得和那汉献帝一样,将祖宗打下来的江山送于他姓,做一个拱手天子了。”
元悟痛心疾首,不管怎么样,这半壁江山还是姓元,日后要他送出手去,到时候不管被杀还是苟延残喘,都没有半点脸面继续供奉先祖们了。
“陛下,此事也不是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侍中杨言之沉默半响,轻声说道。
元悟听后抬头,面上也有了一丝欣喜,“当真?”
“那就速速说来!”颍川王双眼发亮。
侍中轻咳一声,上身微微扶靠向天子的方向,轻轻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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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秋日,秋日里粮食要收入仓库,采摘下来的那些瓜果也需要烘干成干果贮藏起来。
同样的山林间也有打猎的影子。
胡服的男男女女,骑着快马,腰佩环首刀,手持弓箭奔跑于丛林草地上。
秋季主杀,只要不太过,打猎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春日就不能如此了,猎杀野兽过多会坏了天时,束手束脚的好不痛快。
贺霖这一次也被贺内干带出来了,用贺内干话来说,不出来跑跑,日日都在家中,过不了多久连马都记不得怎么骑了。
贺霖骑在马上,秋日的阳光煦暖的很,同样也很干燥,她刚刚在马上射了几只野兔,唇被风吹得干燥,舔一舔过不了多久干的更厉害。
贺内干早和李诨等人拿着弓冲到前头去了,她拉住马缰停下来,拿下放在腿边的水囊,拧开盖子喝起来。
她没注意,一个身影已经到了她不远处。
跟随父兄前来打猎的都是一些好动的少年人,到了这里早就一窝蜂的自顾自的跑出去玩了。
李桓并没有跟着李诨一起入山,他拉住马缰黝黑的眼里望着前往的身影。
十三岁的少女身形已经渐渐绽开,有了些许妙曼的形状。跑的热了,喝了几口水之后,她伸手将脖颈处轻轻扯开,露出颀长的脖子,好让积蓄起来的热量随风散去换来些许凉爽。
而这一切都落入身后的那个少年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