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袍上的绣纹在朦胧的灯光里越发模糊,他的气息就那么不加半点遮掩的在她耳上汹涌起伏,“怎么都这么大了,连马都不会下?”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责备,好似是贺霖自己一时不查,摔下来险些扑倒在地。
“大娘子!”旁边的阍者吓了一大跳,“大娘子可还安好?”这内门之前光线的确不好,下马摔了的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要是大娘子摔着了,郎主怪罪下来,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事。”贺霖简直是气闷了。
李桓看着怀中人神色愤愤,好心情的朝她耳朵吹拂了一口气。
那股暖意吹拂在被冷风冻得通红的耳郭上,贺霖心下一惊,她咬唇恨不得扇他一巴掌,感情这么戏弄她很有趣?还是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快些叫人出来,扶你们大娘子进屋去,外头太冷,而且男女有别,我也不好搀扶她太久。”李桓转过头去和那边的阍者说道。
话说完,他还趁着没人注意,捏了一把她的手心。
早就有人进去叫人,很快有侍女出来,扶起贺霖向里头走去。贺霖明明就没有崴了脚,而且还被人刚刚占了便宜,心里窝火,被人这么一扶,搞得她好像真的怎么样了似的。
回到房中,有侍女给她除去身上的屏风摘下帽子,屋子里头暖的人额头快要出一层汗珠子。
她走到暖炉面前,暖了暖手,将驱寒的姜汤整碗喝下去。
洛阳天冷,出去一趟,鼻头都冻得没知觉,再加上这会医药也就那样,小小感冒说不定就能要人性命,她还是谨慎点好。
等到身上寒气驱尽,手脚都暖暖的舒展开来,她终于是想起了今在外头被李桓言语手上戏弄,顿时怒火中来
“简直混账!”
这一声叱喝吓得服侍的侍女差点跪下。
“和你们没关系,不用跪。”贺霖看着要跪下来的侍女们说道。
那个样子根本就是个浪荡子弟样儿,这在洛阳才多久,就学坏变成了那样,连她都要戏弄上几次,而且还是用那样的方式。
贺霖伸手撑住头,回想起以前的李桓,虽然说偶尔有些行为怪怪的,但大多数还是很乖巧。怎么如今……
这等行径,已经不是什么青春期好奇叛逆能说的通了。
她越想越头疼,也越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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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李桓和贺内干说话。
“人找回来就好。”贺内干听说外甥将女儿寻了回来,一颗心终于能放下来了,“这洛阳里啊,听说有很多浪荡子弟,成日里没事做,就出来勾搭好人家的小娘子,最是讨厌。阿惠儿,你这个做的非常好!”
“毕竟,娜古是我姊姊。”李桓坐在贺内干面前,拿过暖热了的温酒,“我不去有怎么说的过去呢?”
“嗯,”贺内干也懒得和外甥来讲什么客套,他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十五岁的少年长得飞快,或许是长得太快,贺内干总觉得手下的肩膀没多少肉,拍着太瘦,又叫人将庖厨下烤好的肉端上来和外甥吃。
庖厨里不光是备有烤肉,羊肉汤也是常常备着,光是吃烤肉未免太干,常常要配着汤送出去的。
李桓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看了一眼贺内干,贺内干指了指外甥面前的汤,“多吃点!你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肉,多吃肉才能长得好!你家家三个儿子,你是最大的,如今呢,你兄兄……”想起妹夫后院里那几个前皇后前王妃的妾侍们,贺内干就觉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虽然那些妾侍都可以算作是战利品,以前草原上也有将抢过来的女人不管身份高低直接充了女奴,贺内干也不会拦着不让李诨纳妾,反正都是些以色事人的,没了娘家父兄的帮衬,什么都不是。但是眼下想起那一堆将要出生的庶出外甥们,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又不是他妹妹肚子里出来的,叫他一声阿舅,到时候要是闹出什么事情,他还得被牵连。
“儿知道。”李桓应道。眼下他最长,两个弟弟也都是一母同胞所出,就算那些阿姨们怀孕产子,年纪差的太大,构不成什么威胁。
李桓低下头,手中匕首割下一块烤肉,沾了酱料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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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冬日浓的很,过了正月也还是冷的很,贺霖蜷缩在家中,不想再出去。
结果就在家中,她听到一个惊天霹雳。天子要聘李诨长女为皇后!
知道这个消息,贺霖半天都收不过魂来,天子如今十五六岁,正是少年年纪,可是李诨长女满打满算甚至把虚岁都套上,也才……六岁……
才一点点高的女童入宫做皇后?!这是在说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