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东海一年多,除了龙宫四九以为不会再有那样富丽堂皇的所在了,即使是四方都城的繁华都远远比不上水晶宫,而眼前的一切让四九意识到,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了。
四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叶蚌壳里,仔细一看周围,眼睛都直了——珍珠铺地,姿态最高雅的上等珊瑚树将眼前的花园分割成三个部分,中间那片繁花似锦,一座晶莹剔透的宫殿被环绕其中;右边是山石楼阁,中有亭台小谢和游鱼鹤鸟,且不说这鹤鸟如何能在水里如此亭亭玉立,还悠闲地用长长地两肢交替梳理羽毛?只说一转眼,左边这片有一口白玉砌成的井,井边一颗高大的苍苍树,那黝黑发亮的叶片舒展开来,像一面巨大的蒲扇呈保护之姿,四九浑身一个激灵,要不是知道他们被吸进了苍苍子里,她一定会爬起来拔腿而逃。而被它保护的正是井边三四步外的玉台,琉璃为屏、玉石为枕,上面横卧着一个芝兰玉树般的青衣公子,而自己正在玉台下与他两两相望。
青衣公子手肘撑头,精致无暇的面庞上,一双狭长的俊目简直摄魂夺魄,之见那人眼角微挑,向着四九含笑眨了一下,仿佛在嘲笑她的呆样子。可即使是嘲笑,四九还是被那一眼电的一个激灵,脚下一歪,整个人就像个球似得从蚌壳里滚了出来。
等她稳住身形,还在呆呆回神的时候,只听又是一阵轻笑,这次声音大些,那微笑挂在脸上也更明显一些,当然嘲笑的意味也随之增加。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衣公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翻身从玉台上下来,宽衣博带暗光流转,长长地迤逦在地,仿佛一泓青色的波纹。
“那么告诉我,我怎么才可以回去?”
青衣公子停住了脚步,在右边珊瑚树下抱出一只小动物,看那肥胖的体型和扁扁的嘴巴,四九觉得那该不会是只水鸭子吧,这东海真是海纳百川、来者不拒,什么物种都有。
“怎么,不想知道我是谁了?”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句话,四九没有想到,这个人不仅长得好看,连声音也好听的如此人神共愤。为了能多听听这声音,四九连忙问:“那你是谁啊?”
敖珩之觉得有些无力,难怪大家都不愿意带龙太孙那皮小子,小孩子就是难缠啊。
“想让我告诉你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你的声音真好听。”
敖珩之差点一口气噎住了,这……算是理由?似乎……也不算错,他不适地咳了两下,斟酌地说到:“你可以叫我珩之。”话出口,又有点后悔,他还从来不曾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更何况这还是个小娃娃。看来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四九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他是谁,只是由衷的赞美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么……解锁了?
“珩,佩上玉也。”因为稀少而珍贵。四九前世也算出自书香之家,对于古典文学勉强懂得一鳞半爪。
敖珩之有些讶异。这小青虾不过三百来年的道行,上了岸连人形都化不了,不成想还有这样一份雅思。
“你懂得?”
四九一惊,忙说道:“听龟爷爷说过。”
见她一脸紧张,浅浅酒窝的小脸颊鼓鼓的,莹白的贝齿咬着红唇,一双大眼咕噜噜转,煞是有趣,敖珩之索性靠坐在苍苍树下,一抬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问到:
“你是哪处的水族?”
“南廖。”
“哦,难怪会跑到那里去。”
四九一听,想到他也许会知道二三和红菱的去向。醒来她就发现,他们三个应该是被苍苍子带到这里来的,但他们此刻又在哪里呢?
“那么,珩之,你知道我另外两个伙伴在哪里吗?”
儿童特有的嗓音叫一声珩之,心里像有片羽毛刮过,痒痒的,敖珩之不适地坐起来,脸带厉色地睨了她一眼:“我倒要先问问你们,现如今我这里是连个小虾子都可以横行无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