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泻,银蛇狂舞。西苑中的皇帝祖孙二人,都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南海湖上,秦押等人已经和率先靠近的敌兵短兵相接了,他们立在各自的船上,用长矛长枪拼命捅向对面的敌人,不断有人惨叫着落水。悍不畏死的太孙护卫,哪怕中矛掉落水中,依然紧紧抓着长矛,死也要把敌人拖下水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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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中,朱棣如将死的病虎,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依然保持着君临天下的威势,睥睨着曾经自己的小儿子道:“凭你也敢弑君?真以为朕是冢中枯骨吗?!”
“父皇素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赵王笑笑道:“难道今日还不肯对儿臣正眼相看吗?”
“朕素来最疼的就是你……”朱棣有些动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不过是因为父皇需要用我来平衡大哥和二哥罢了,”赵王哂笑道:“在你心里,大哥是太子,二哥是制衡太子的人选,而我,只是你加在二哥这边的砝码,好让二哥不至于被太子压垮。”赵王说着激动起来,咬牙切齿道:“一直以来,我都活在他们的阴影下!父皇何曾考虑过一次,让我来继承皇位?!”
“你是这样想的吗?”朱棣哼一声道:“那就这样以为吧。”说着闭上那只独眼,不看眼前的赵王道:“砝码要有砝码的自觉,不要把自己真当成材料!”
“今天,儿臣就让父皇看看,谁才是真材实料,”赵王俊俏的脸上满满都是戾气道:“让天下人都活在我的阴影下!”
“就凭你?还想继承皇位……”朱棣不屑的哼一声道:“朕不过是不想闹出丑闻,才纵容你到现在,既然你无视朕的警告依然执迷不悟,那朕也只能当没有生这个儿子了。”
“哈哈!”见朱棣到这时候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赵王放声大笑道:“莫非父皇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任由赵王笑完,朱棣才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让人关上机关,就可以把朕的勇士营困在地道中吗?”
“……”赵王脑袋嗡的一声,没料到朱棣竟然对黄偐等人的小动作洞若观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身旁满脸畏惧的一众手下喝道:“愣着干什么!快上!”
赵王的手下这才勉强控制住对皇帝的畏惧,呈扇形缓缓围拢上去。
朱棣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满面冷笑的看着赵王的手下,一旁的郑和按动了龙床床头另一端的龙头,便听沉闷的扎扎之声响起,龙床左近的屏风缓缓敞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原来那密道有双重机关,黄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破坏了其中之一,依然不影响洞口敞开!
看着那如猛兽择人而噬般的洞口,赵王等人全都惊呆了,他们冲到皇帝附近之前,肯定会被洞中冲出来的勇士营将士挡住去路!
失败似乎在所难免,不少人站住脚步,想要临阵脱逃。
赵王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逃,因为只要逃出这座大殿,天下虽大,也根本没有他的去路!
赵王满面狰狞的盯着那个洞口,咬牙切齿的喝道:“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和他们拼了!”说着倒提宝剑,排众而出,大步向前!
“拼了!”绝大部分手下还是忠心的,举起兵刃紧紧跟着赵王殿下。
走了没几步,赵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得用宝剑杵着地,才能避免笑倒在地。众手下愣愣的看着赵王,不知他突然犯了什么疯病。
“洞里的人呐?怎么不出来啊!”赵王举起宝剑指着洞口,大笑道:“莫非都睡着了不成?”
这一刻,赵王殿下在心中感谢满天神佛,这样的意外都能发生,天命果然归于自己!
“哈哈哈哈!”赵王的手下也一下子醒悟过来,肆无忌惮的狂笑不休,是啊!洞口打开已经有一会儿了,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是出了什么差池,皇帝的伏兵出不来了!
朱棣的脸色登时无比难看,一旁的郑和同样满脸惊诧,不知道洞里的勇士营出了什么岔子,为何迟迟不能出来!
“上!”赵王虽然笃定勇士营出不来了,但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拔剑一挥,声音高亢道:“谁替本王杀了这老匹夫,赏黄金万两!”
“我!”众手下像是打了鸡血,再也不复之前的小心翼翼,挥舞兵刃嗷嗷叫着扑向龙床上的皇帝!
眼看就要被乱兵包围,朱棣黯然叹气,摇了摇头,一旁的郑和猛地一拉龙床旁的一根黄绳,龙床厚厚的帷幔便轰然落了下来,将郑和和朱棣笼罩在里头。
赵王的手下愣了一下,赶忙一齐上前,合力将沉重的帷幔拽到一旁,然后全都呆若木鸡——龙床上哪里还有皇帝和郑和的影子?
“搜!”赵王也惊呆了,没想到今夜的变故会如此之多,再也顾不上什么体统,什么安全,亲自上前翻检起地上的层层帷幔来,可是将那帷幔撕扯成条条丝缕,也依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赵王头发散乱,早就不复潇洒形态,他血红的两眼从帷幔上移开,落在那张被褥散乱的龙床上。
“拆了这张床!”赵王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
手下赶忙围住龙床,挥动兵刃去砍那做工奢华的龙床,可那龙床是用紫檀木打造而成,岂是轻易可以损坏?锋利的朴刀砍在上头,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迹,根本伤不到木料本身!
叮叮当当砍了一阵,见毫无结果,众手下又一起去推那龙床,想将其推翻在地,可任凭几十个人,使出吃奶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