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面色严肃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会有多重。
队伍缓缓穿城而入,城内的百姓就更多了,但幸好顺天府已经加强了维持街面的力量,秩序也好了不少。太子坐在车上,只见家家户户门口摆着香案,百姓虔诚跪拜,口中高呼万岁!
望着那些仰望着他,跪拜着他的人山人海,太子并没有感到有多荣耀,反而心中愈加沉重——天下人苦先帝久矣,这个国家已经被先帝轰轰烈烈的二十年,透支到破产的地步,百姓一贫如洗,官府债台高筑,军队粮饷不济,地方盗匪横行!
老百姓如此恭迎跪拜自己,是把自己当成救世的神仙!指望着自己能让他们过上几天衣食无忧的日子……自己能做到吗?真能收拾这个烂摊子吗?
越是靠近皇宫,太子就越是感觉沉重,一直到心中的荣耀尽去,只剩下满身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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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子是回京奔丧,是以在城内没有任何仪式,朱高炽便直奔大行皇帝的灵堂。这也是朱瞻基要和群臣出城相迎的原因。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在京中兴师动众迎接太子,总会给人一种不好的感官。但又万万不能让未来的新君感受到轻慢,所以大伙受点累,一起步行出城迎接,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当队伍进了皇城,太子下来战车,左右为他解下战甲,换上青衣角带的丧服,扶着太子殿下坐上一辆白幡飘飘的牛车。大臣们也变戏法似的拿出丧服,纷纷穿在身上。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原本迎接太子还朝的欢庆气氛便为之一变……
朱瞻基穿着孝服,头缠白巾,手持鞭子为太子驱车,来到白色帷幔装点的西苑门前。太子便下了牛车,在太孙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进了西苑,西苑中香烟袅袅、哀乐阵阵,太监侍卫皆着丧服,和尚道士诵经祈福,祭奠大行皇帝的仪式,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朱高炽在朱瞻基的搀扶下,步行来到大行皇帝的灵堂前,灵堂内外,当差值守的内侍齐刷刷跪倒,朱瞻基哽咽道:“皇爷爷就在里面。”
朱高炽看着灵堂内,黑色绒布帷幕下,是供着整头猪牛羊、瓜果祭品的祭台。祭台上还摆着三个斗大的铜炉,炉中插着杯口粗细的大香,香烟袅袅,满室氤氲。一片氤氲后,挽幛低垂下,是大行皇帝庞大的梓宫,大行皇帝的遗体就静静躺在里头。
从走近西苑到进入灵堂,朱高炽虽然神情凝重,但始终面无悲色,这让跟在后头的王公大臣好是揪心,暗道:‘难道不应该是大叫一声,父皇,我来晚了!然后扑向大行皇帝的棺材,伏地大恸、声彻殿陛吗?怎可表现的如此冷淡?’
众大臣暗暗揪心,但没有人敢有半句废话,因为大明朝现在是太子最大,他就是在皇帝的灵堂前跳舞,众人也只能当他悲痛至极,情难自已……
看着那硕大的楠木棺木,朱高炽根本不理会群臣的反应,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示意朱瞻基放开自己,太孙殿下用自个儿的力量走到祭台前,奉上一炷香,然后便缓缓走到大行皇帝的灵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