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自然知道,这年代诸多讲究,比如上元节一定要放灯,以示欢庆。若是赶上阴天下雨,就会认为是不吉利,只有发生国丧,才会取消灯会。但这节骨眼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忙硬着头皮,将在山东遇到佛母、听到那首谶语,又在京城暗中搜捕、连日审讯,获悉白莲教在正月十五将有大行动,要把北京城变成人间地狱云云,禀报给皇帝知晓。
朱棣耐着性子听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拍案爆发:“狗屁!你让那个狗屁佛母吓破胆子了吧?!”说着指着王贤道:“白莲教作乱自古未绝,依着他们的宣言,这世界都毁灭几百次了!你个堂堂锦衣卫都督,居然还信他们那套!”
“陛下,这次确实非同以往,”王贤苦劝道:“那些白莲教徒分明处心积虑、谋划已久啊!”
“那是你的事情!”朱棣粗暴的挥挥手,满脸不悦道:“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是吃干饭的吗?!”
“陛下……”王贤还要劝谏,朱瞻基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王贤只好住口,听朱棣沉声道:“你听好了,上元节照旧放灯,任何庆祝都不会取消。”顿一顿又蛮横道:“这期间,京城的安保工作必须做好,出了事,唯你是问!”
“这……是……”王贤郁闷的快爆了,心说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帝老儿压扁人啊!
“去吧!”皇帝烦闷的挥挥手,不想再看见他。
“臣告退。”王贤只好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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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乾清宫,王贤烦闷的吐出口浊气,见宫里头明显加强了巡逻,他的心情才稍稍好一些……显然,死太监听进了自己的建议。
正要走出乾清门,王贤听身后太孙唤了一声,便站住脚,等朱瞻基上前。
“我也要回去,咱们同路。”朱瞻基过来,拍拍王贤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今天太孟浪了。”
王贤笑笑没说话,和太孙并肩走在宫中甬道上。
“我听到个说法,是我父亲拜托你这么干的?”朱瞻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王贤警觉的抬起头,看太孙一眼,低声问道:“谁说的?”
“你甭管谁说的,”朱瞻基沉声道:“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王贤眉头紧皱道:“你自己的父亲自己还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曾做过阴私勾当?!”
“没有就好……”听王贤的声音严厉起来,朱瞻基有些歉意的笑道:“我也不信,可就怕皇爷爷信。”
“哦?”王贤瞥一眼朱瞻基,示意他说下去。
“你走后,皇爷爷大发雷霆,说你受了我父亲指使,”朱瞻基小声道:“想骗他取消上元节花灯,不知有什么图谋。”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王贤不禁气愤道:“皇上对太子的猜忌,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哎……”朱瞻基躲闪着王贤的目光,朱棣今日和太子的关系恶化若斯,也有太孙殿下一份功劳。
“不管怎样,”王贤抓着太孙的胳膊,沉声道:“正月十五肯定有事发生,你要把皇上劝过来!”
“嗯。”朱瞻基和王贤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如此郑重,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便点头道:“我尽力而为……”说着又有些泄气道:“不过皇爷爷如今愈发刚愎自用,恐怕说什么都白搭……”
“事在人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