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家的场院在村子东北角上比茂生家的大却没有茂生家的平整干净。
场上用油纸覆盖着一堆鼓鼓的麦袋子边角上还有一小垛尚未打完的麦个子。想是茂林终日山内山外地狂颠还没有倒出空儿来收拾这点儿残余。场院西侧不远处隔着几个麦场就是茂响家的场院。站在这里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到茂响说话的声音。许是又在跟旁人聊侃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了。
听到茂响的声音杏仔心里轻微抽搐了几下。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儿可怜有点儿气闷又有点儿愤慨更多的是担忧。若要他具体讲出来却怎么也说不清楚更品不出是啥滋味儿。
冬至已经等急了。见到俩人溜过来他不满地道咋这么磨蹭哦。再不抓紧儿些等叔回来哩咱就抽不成了呢。
杏仔俩人一先一后坐进了场边厚厚的麦秸里与冬至拢在一堆。棒娃从兜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来从中捏出yd_sj;
三支。每人分了一支又叼在自己嘴唇上一支。冬至麻利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柴一一点上。棒娃老练地紧吸了几口香喷喷的烟雾立时在仨人间挥散开来。杏仔和冬至对于此道依然不在行。还没吸上几口便被呛得咳嗽不止涕泪横流。俩人遭不得这样的罪却又挡不住这种刺激带来的诱惑。他俩舍不得扔掉香烟就用手指尖捏着看烟头上的火星在夜风中忽明忽暗地引燃着。
棒娃对杏仔道你大娘到我家去了呢瞧着挺高兴的样儿。跟我爹正谈得欢呢一点儿也看不出俩人以往有仇火的样子。我娘也是见俩人谈得欢实就屁颠屁颠地围着转。又是倒茶又是续水的整一副贱骨头相儿。
杏仔警觉地问道都谈些啥儿哦。
棒娃揭他道没谈你爹不用担惊呀。他俩一个劲儿地谈到山外收yd_sjb;
购果子的事。还要给我爹加派人手让我爹带着跑市场。没完没了的烦死个人。
杏仔听后心下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惆怅来但还是稍稍放下了心。只要不是讲咕爹茂响其他的事体他并不放在心上。
冬至强睁着被烟熏湿了的眼睛接道他俩和好了不是更好么也不用担惊你家被逼着跑山外去谋生活了。这可随了你娘和草儿的心意哩更是随了你爹的心思了。他们不高兴才怪呢。
棒娃恨恨地回道随了他们的意还没随我的意呢。他又用胳膊搂住杏仔的肩膀略带亲热地道要不是看在咱俩好的份儿上今晚儿我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他虽是你大娘可心硬得就跟块石头似的。不光对俺家人不留情面对你爹更是下狠手。硬硬地就把他从厂子里给除名了六亲不认呢。不管你咋想反正我在心里记恨她一辈子呀。
冬至不解地问道她都要给你爹提官了你还记恨她啥儿吔。她要是给我家的人提了官我就不见得记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