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挥挥手,像要挥散去满屋子的颓丧之气一般。她强硬地说道,行了,叔,就这么办吧。啥事都要往宽处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天塌不下来呢。
正说着,金叶拿着推子和刮胡刀,茂生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俩人相跟着走进来。见到木琴和凤儿也在屋子里,茂生忙说道,你俩快去瞧瞧吧,四季跟茂林两家闹起来哩。这大年大节的,咋回事嘛,真是的。
木琴愕然问道,咋啦,他两家为啥事闹的。
茂生一边收拾着剃头刮脸用的推子和刮胡刀,一边回道,谁知吔,可能是跟两家的崽子有关吧。你去看看不就知了么。还不快去,等到动起手打出彩儿来,就不是好看相哩。
木琴和凤儿不敢怠慢,拔腿就往屋外走。
临出门,茂生拎着刚被浸湿的热腾腾的毛巾追出来,说道,京儿说南京总厂打来了拜年电yd_sj;
话,叫你抽空儿抓紧给回个电话,好像有啥事要商议的。
木琴顾不得回他的话,急急忙忙地冲出了院门,把正拘在院门楼子上贴春联的劳动差点儿给闪了下来。
今年的春节,似乎就是跟李振书一家人过不去了。
自打冬至的饭馆里失了窃后,倒霉事便一拨接一拨地赶过来,从没有个消停。先是饭馆里遭受了重大损失,把个挣钱聚人气儿的宝贝疙瘩弄没了。接着,就是棒娃狗皮膏药似地拘上了冬至,抽空儿就追在冬至屁股后头,硬要那笔没影的利钱。他还从镇子里弄来了两个街痞混混要挟冬至。吓得冬至夜里都不敢独自睡在饭馆里了,非要夏至陪自己睡在店里头。夏至被烦得没法,最后干脆睡到了厂子里,说是自己要在厂里值班,脱不得身。冬至就眼泪汪汪地找爹娘诉苦,央求爹娘一块搬进店yd_sjb;
里住算了。
起初,四季还真的住过来陪冬至。时间长了,越寻思越不是个常法子。他就去找夏至,说冬至好歹也是你亲弟,真要是吓出啥毛病来,或是弄出啥祸事来,你就不心疼么。
夏至回道,我在厂子里值班,是工作需要,还能多挣些夜班费呐。要是你非叫我给他值班,得经木琴嫂子同意了才行。要不,你去找她给我请假吧,反正我不敢径直找她的。
四季也有些胆虚,不敢为了私事找公家的麻烦。他便暂时委屈自己,夜里住进饭馆里,把兰香一个人扔在了家里头。或许是因了冬至饭馆里闹出的事体影响到了兰香,她一个人夜里守着空旷的宅院,特别又是到了年根底下,也是胆虚得要命。不是疑心贼人摸进来了,就是担惊街痞混混拎刀杀进来了,很难睡个安稳的囫囵觉。为了一个不见长进的冬至和一摊半死不活的饭馆,弄得四季两口子满腹愁绪,苦不堪言,又有苦倒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