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不知道那参茶对苏沫的病到底有什么影响,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追究。不过王惠回了屋子之后,却起的火冒三丈,什么话没说,进了门,先给了春梅一个耳光。“你拿回来的是什么药?”王惠厉声道:“怎么苏沫吃了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你看见她的脸没有,现在变成了那个样子,明天还怎么定亲?你说,现在怎么办?”
春梅吓得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的道:“夫人,奴婢真的是在何大夫那里拿了可以压制病情的药,然后熬了亲自送过去的。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骗您啊。”
王惠倒是也不觉得春梅有骗自己的胆子,盛怒过去后,略冷静下来:“难不成是何大夫,可没有理由啊,那药我看了,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他害我们,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春梅,你熬药的时候,还有什么人进去过?”
“熬药的时候?”春梅一回想:“并没有旁人,只有大小姐的丫鬟去过,二小姐每日一碗金丝燕窝盏向来都是在咱们院子里的小厨房熬的,她是过来拿燕窝的。”“辛儿?”王惠想了又想,突然一下子变了脸色:“该不会是……”
王惠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她心里隐约的升起来一个想法。她满打满算的都是为了苏辛,她的计划,自然也不会瞒着苏辛,可如果苏辛和她的想法正好相反呢,那最有可能从中阻挠的,也就是她了。
而且王惠知道苏辛对嫁进嘉恩候府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兴趣,即便不敢反驳自己,但她对自己女儿很了解,不到黄河不死心,表面上虽然应了,心里未必是那么想的。这事情,她估计还真做的出来。
王惠一想到这顿时那一股暴怒就一下子憋了下去,气还是气的,但是对自己女儿,气死了又能如何。
深吸了一口气,王惠道:“去,给我把大小姐叫来。”
春梅一听王惠这话,知道她对自己的怒火总算是转移了,松了口气,连忙的往外走。
可等王惠坐下喝了几口茶,便见到春梅又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口中还道:“夫人,夫人不好了。”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惠一听到不好了三个字,只觉得心口先堵了一堵,斥道:“别大惊小怪的,快说。”春梅顿了顿,道:“我刚才去了大小姐的院子,还没进去,就听到老爷在里面训斥大小姐的声音。”
“老爷训斥大小姐?”王惠道:“为了什么?”
虽然苏晟对苏沫很不错,但是因为王惠的关系,自然的,他最疼爱的女儿,其实还是苏辛。虽然不至于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可通常却是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的,这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发了那么大的火。
春梅是在院子外面便听到了苏晟的声音,这可见苏晟的声音有多大,火气有多旺盛。要不是非常的事情,他怎么会气成这样。
春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支吾着道:“奴婢见老爷的声音非常生气,也没敢进去,在门外问了下小丫鬟,似乎是在小姐院子里发现了什么药。”
“什么药?”王惠一时没反应过来。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只是在外面听了几句。”春梅道:“老爷火气正胜,奴婢没敢进有关。我听老爷斥责大小姐说什么,妹妹一心一意为你,哪怕是病成了这个样子,还想着你想着你娘,你倒是好,生怕她病的不够厉害……之类的。”…
虽然春梅只在外面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王惠想了想,马上便明白了,跺跺脚站起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丫头,只知道任性,这下好了,可要把自己贴进去了。”
王惠虽然恨,但对自己的女儿却是无可奈何,明知道这一去会被迁怒,却还是不得不起身赶过去。
却不说苏辛的院子里闹得一塌糊涂,翠竹轩里,赶回来的刘长纯正在给苏沫把脉。
刘长纯的脸色不比王惠好到哪里去,他替苏沫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脸,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
“刘大夫这是怎么了?”和刘长纯相比,苏沫反倒是显得镇定而平静,仿佛生病的人不是她,刚才那个痛苦脆弱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刘长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以前和苏沫没有见过,不过从王惠口中,倒是经常听着说起这个前室留下来的女儿。多是用些不屑的厌烦的口气,他从中得出的苏沫,是个脾气温顺,单纯无害,甚至单纯的有些愚蠢的千金大小姐。
但今日这短短的两次接触,苏沫说的话做的事,一些旁人至少要犹豫挣扎才能下的决定,她都是如此决绝果断,不管是对人还是对自己,都没有一点余地。
刘长纯意外的同时,还有些心惊。
作为一个常年在富贵人家出入的大夫,他见过的后宅风云不可谓不多,见识过的勾心斗角阴狠手段不可谓不丰富,说最毒妇人心可能有些偏激,但是豪门后院里,妻妾嫡庶之间的斗争,虽然没有刀枪剑戟,可却一样是连肉带血,那些看着端庄温柔的女子,却是杀人不见血。
但一个尚待字闺中的女孩子,一贯又给他的印象温和柔弱,却在这柔弱中,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曾经真的温和柔弱,没有心机的女孩子,早在一年前,在血和泪中知道了天真的代价,用生命,为自己的温和柔弱买了单。
再世为人,苏沫心中再没有一点地方来安放所谓的温柔善良,与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