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的新家挨着胡家并不算太远,快些走的话,也就三分钟的路程。
带着周念一路疾驰,胡夷在路上还不停地嘱咐周念要体谅,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生怕自己那个不正经的叔叔出言不逊,得罪了对方。
周念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心说他脾气再怪能怪到哪儿去?可又不好了驳了胡夷的面子,毕竟人家是好言相劝,索性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胡家在水之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左邻右舍的院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都是那种气派不凡的深宅大院,红砖瓦房,一连几十间,除了假山,更有花园,显得敞亮。
可唯有一个地方,与这里恢弘奢华的家族院落显得格格不入——一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
能在如此规模的院落周围建一间茅草屋,不说鸡立鹤群,倒也算得上是水之城最牛的钉子户,若非有着一定的手段,很难在这里站稳脚跟。
而那间茅草屋的主人,正是胡夷的亲叔叔——胡闹。
整个茅草屋就三间房,三连一间,不分里外,两道木门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破木头片儿,用钉子砸吧砸吧就黏在了一起,一扇笔直,一扇斜歪,上面贴着两张破旧的门神画像,凝眉瞪眼,不怒自威,不是用来吓人,权当是为了讨个安生。
破木门的门缝特别大,不用开门就能看到里面正对着的一张旧桌子,屋顶上面的瓦片都是碎的,能找出一块完整的来都算是眼尖,屋前更是连个院子都没有,出门就是热闹的大街,买东西吃早点倒是省事儿!
站在茅草屋的门口,胡夷显然不太想进去,玉臂轻抬往前一指,“这……这就是我叔叔家。”
胡夷看了都觉得寒碜,说话更是没有底气,身为胡家人,自己的叔叔居然住这种破房子,这不摆明了丢他们胡家的脸面嘛。
如此造型,周念还能说什么?硬着头皮捧呗。
“额……不错,挺有个性。”
胡夷脸色一红,“你……你真的想见他?”
“那是自然。”
胡夷无奈,“唉,好吧,我们走。”
“咚咚!”
来到门口,出于礼貌,胡夷还是轻轻敲了敲门,“叔叔,你睡醒了么?”
胡夷问的是睡醒,而不是问在不在家,显然是知道胡闹常年是蜗居在此,足不出户的。
迟疑了好一会儿,屋里才终于传出了一道十分慵懒的声音,“呵,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叔叔?”
“谁啊?”
“是我,小夷。”
“小姨?”屋里的人听闻,张口就骂,“草,哪家来的野丫头,敢占我便宜?”
周念一听,这家伙的耳朵有毛病吧?亲侄女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胡夷赶紧解释,“叔叔,不是小姨,我……我是胡夷。”
“胡夷?”听到这个名字,胡闹这才搞懂,赶紧叫道,“哎呀,原来是小夷来了,快快进来。”
“可是……”
“门没插。”
“哦。”
“嘎吱”一声,胡夷推门而入,周念也跟着进入了草屋。
“唔……”
刚刚进屋,一股子极其厚重的尘土味道立刻迎面扑来,熏得人只呛鼻子。
“咳咳……”
胡夷轻咳,捂住口鼻道,“叔叔,你……你这是多久没打扫了?都……都长毛了!”
胡闹尴尬地一笑,声音好像在头顶上方的房梁那里,“嘿嘿,大半年了吧。”
周念挥了挥手,待到屋里尘埃落定,眼前的景象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乱!
锅碗瓢盆随地乱摆,纸笔墨砚见地儿就放,挨着门口的那张旧桌子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有,有生活必须品,有残破不堪的低级功法,还有打斗时用到的兵器,甚至还有某些周念从未见过的冷兵器,大小形状各不相同,一堆堆叠地跟小山一般高,全都放在了那里。
墙面上贴满了稀奇古怪的图画,除了几张美女肖像,剩下的全都是某系古怪器物的构造图,方的,圆的,扁的,长的,各种形状全然不同,有的甚至超出了一般器物的外貌特征。
地上更是起了一层黑乎乎的油,人若进来,根本无处下脚,走快了滑到,走慢了必定会踩到东西,小钉子小零件儿,大盆子小破烂儿,故布疑阵,如遇雷区,当真是邋遢地可以。
“汪!”
胡闹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他还有脸养狗,就拴在靠墙的一个角落,与狗为伴。
那是条老黄狗,看上去有些年龄了,眼角耷拉了下来,身上的皮松松垮垮的,毫无紧绷感,胡子都白了,叫一声跟要了它半条老命似的,又低沉又没力,被一根细绳子随便拴住。
老黄狗只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也不知是为了看家,还是在敷衍了事。
草屋里的景象一览无遗,看在眼里都辣眼睛,周念慢慢抬头,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锁链声传来,这才见到了胡夷口中那个不着调的叔叔。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敦实厚重的铁笼子,被一条铁链死死拉住,高悬在房梁的正下方。
铁笼子上面挂有一把锁,漆黑古朴,呈祥云形状,若非挨得较近,那把锁足以与整个铁笼子上面的黑色混为一体。
铁笼子里正坐着一人,正是胡夷的亲叔叔——胡闹。
他一脸黝黑,身材很是瘦弱,邋里邋遢,从不梳洗,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和胡子又黑又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出他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