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致远来说,五十万是个很保守的估计,所以,他脸上的笑容谦逊而低调。
然而,台下的记者们以及台上的宣发人员,都是混迹业内多年的老油条,对于各类图书的销量很是门清,因此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之后,再看向林致远,只觉得他的笑容既傲慢又狂妄。
“杨老师的《藏獒》卖了多少?”
“首印十万,当月加印了一次。”
“那就是二十万喽。”
“大差不差。”
二十万vs五十万,说话的二人对视一眼,再瞅瞅台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作者,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上个月发行的《藏獒》,是业内公认的优秀图书,而我个人认为,这本书是今年最好的小说之一。”,张记者显然是作了功课,有备而来,一开口就也提出了《藏獒》作例子,“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藏獒》的销量是在二十万册左右。”
他尖锐地得出了结论:“所以,小林同学的意思是,你这本书的销量会是《藏獒》的两倍还多?”
听到这个问题,负责宣发的小齐和小黄唰地一下就冒出汗来。
销量这东西,必定是有多有少的,所以,如果硬把两本书拉在一起比较销量,那就必定是故意挑拨;尤其当挑起话题的是记者这种人物,盖个惹是生非的印章,一准没错。
书林的小齐再次看向张记者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刀光剑影:“我操,谁把这孙子请过来的?”
“没人请啊。”,乐文的小黄姑娘气得满脸通红,也爆出了粗话:“伊个港龟,就是来砸场子的!”
“砸场子的呵。”,吃瓜群众幸灾乐祸:“是不是红包没到位。”
“估计是有眼不识泰山。”,旁边的那位笑道:“跟我们一样打发,把人家惹火了。”
林致远站在台上,各种纷扰尽收眼底,他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朗声说道:“张记者,我想你混淆了一个概念,《藏獒》的二十万,只是这两个月的销量,如你所说,这是本非常优秀的书,所以,未来还会有很多个二十万。”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而我所说的五十万,预测的是《诛仙》的整体销量,两者是不好放在一起比较的。”
这句话有理有据,直指张记者偷换概念的本质,台下的听众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这帮老油条们在点头之余,脸上却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
人家摆明了是来找碴的,还不赶紧红包侍候着,逞口舌之利有个毛用!
而张记者也心平气和的,丝毫不为自己被戳产的小把戏而脸红,继续问道:“说到整体销量,我想问小林同学,你认为《藏獒》的销量能够达到五十万册吗?”
我顶你个肺啊!林致远冷下脸来:“对不起,我只回答和《诛仙》相关的问题,谢谢。”,他转开目光:“下一位。”
旁边的小齐赶忙接茬:“请问各位,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没有人,台下一片寂静。
在座的记者们都是人精,谁都知道,现在提问等于是在帮林致远打圆场铺台阶,固然可以讨好出版方,可是,同时却也得罪了张记者。
他们收的红包,只包括了写软文唱赞歌的费用,离助拳斗架还差了好几个整版广告呢。
没钱,谁帮你办事?
台上的几个人热忱地看着台下,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间在沉默中一秒又一秒的流逝,而林致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僵硬。
张记者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不屑地瞥了瞥嘴角。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先生你好!”
发言的是个清秀的妹子,身材高挑,黑发齐肩,眼镜无框,内穿素色碎花雪纺衫,外套一件卡其色的短大衣,显得既知性又美丽。
“我是南部周末的记者,我姓方。”
闻得此言,众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了深深的惊讶。
此时的南部周末,还没有像十几年之后彻底丧失了底线和节操,依然是纸媒界的巨擘,理性和良知的代表。它和共合社一南一北,分别为官方和民间的权威媒体,各执一方之牛耳。
像《诛仙》实体书发行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竟然引得双方记者同时出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有问题,而且有很多问题。”,知性美女面露微笑:“所以想约林先生稍后作个专访,不知道林先生又没有时间?”
打擂台了打擂台了!
吃瓜群众变得兴奋起来,目光在代表着两大媒体的两位记者之间转来转去,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兴奋。
什么专访云云,业内人士一听就知道是临时编出来的托词。
真的想做专访,私下打个电话不就订下来了么,哪里用得着在记者见面会的现场进行邀约。
再说了,这可是南部周末的专访啊,打破脑袋也抢不到的好事情,难道还怕被拒绝不成?,所以,知性美女实际想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她挺林致远,她很不给姓张的面子,她特意编造个专访的理由出来,就是为了给林致远涨面子。
这就好玩了!
张记者皱起了眉头,侧过头去,深深地看向那位来自南方的同行,而知性美女却压根没往张记者这边瞥上一眼,只笑吟吟地看着林致远,等待他的回答。
“随时恭候。”,林致远笑容灿烂:“不胜荣幸。”
“谢谢!”,知性美女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小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