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的称赞,意味着唐泉州等人的负荆请罪得到了承认。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不把自己当外人,而是七嘴八舌地问苏游道,“经略使,现在扬州城物价暴跌,票卷的价格也是一落千丈;我们这些人事债台高筑,损失惨重,恳请您施以援手,拉我们一把把。”
“扬州城的物价确实是个问题。长此以往,绝对是会乱套的。”苏游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经略使决胜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中,一定能想出完美的解决办法的。”唐泉州等人纷纷拍起了马屁,虽然他们此刻理智上不会认为苏游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但在情感上,在利益面前,他们还是希望自己说想的都是错的,苏游想到的都是好办法。
苏游赶紧摆手止住了他们滔滔如流的马屁,“得,说起来本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看咱们还是群策群力,坐下来慢慢想办法才好。”
听到“慢慢”二字,众人皆是满脸苦涩,但马屁声依然不断,“经略使说的话好啊,‘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话绝了........”
合着,这谚语现在还没被发明出来啊?苏游一不小心又创造了一条谚语。
但苏游只是喝茶,并不接过他们的夸奖,众人对苏游说了几句,感觉无趣后便假意思索起来。
只是片刻后,唐泉州又忍不住问道:“您看能不能让那些商家,将票卷按原价收回去?当然半价也行,如果这些票劵烂在我们手里,我们一家老小几百口人可就得饿死了......”
唐泉州这话当然有些夸大其词,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生意再赔钱,难道他们还能倾家荡产?
“你这个问题,其实本官已经问过萧氏的东家萧玮了。但他说,连续二十多天粮价走高,他们之所以还开门营业全是为了信誉,事实上他们已经被票卷所累,售价远远低于进阶,其实损失是很重的。如果让他们再把票卷赎回去,他们的店铺可要全部倒闭了。”苏游假意思索了一下,摇头拒绝起来。
唐泉州等人见苏游如是说,心情一下便绝望了起来。
自己亏了许多,元氏的扬州钱庄马上也要亏得倒闭了,老百姓手上的钱就更别说还剩多少了......
这些钱都去了哪?
他们用脚趾头也知道赚钱的人是粮食商人啊,但元氏旗下的粮店现在还有大量积压,萧玮是众所周知的大赢家啊。
哪知唐泉州等人正在痛不欲生之际,苏游又叹了口气接着道,“这次咱们扬州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不要指望那些粮商了。”
众人的脸色再次灰暗了下来。
doublkill!
双杀!
众人一肚子话憋在喉咙里,嘴角扯了扯,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苏游又沉默了下来,又喝了一口茶后,才缓缓地说道,“当然,我不会轻易放弃扬州城的经济,救你们也就等同于救扬州.......”
“啊?”众人听了苏游之语,心情也瞬间死灰复燃起来,一下都满脸诚恳地望向苏游。
苏游则继续道,“但赎回这种想法显然不靠谱,我倒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诸位不妨想想……既然问题出在票卷贬值上,我们想办法让它升值不就行了?”
“经略使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如果有办法让票劵升值的话,我们何必来向你投降呢?”众人满心的吐槽,脸上却苦笑起来,硬着头皮回道,“这段时间以后物价飞涨,票劵的最高价格是现在的五六十倍,平均起来也有十来倍,正常情况下的话,想要升值到买进价,估计得一两千年的时间......”
当然,也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再次让物价飚起来。
这话在他们的潜台词里,他们也相信苏游不可能再让物价第二次涨起来。
苏游点了点头,随即笑着问道,“如果票卷不再是债务,而是转变成为商号的股份了呢?”
众人显然听不懂苏游的意思,当即疑惑道,“经略使,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没法兑现债务,是否可以将你们手头的债权,转化为他们的股权,将原本的见票付货转化为按股分红?这样,你们就成了他们的股东。可以参与重大决策,但不干涉他们的正常生经营。”苏游只好耐心地解释起来。
唐泉州等人现在算是听懂了,债券变成股权之后,他们就可以分享利润了,但具体怎么个参股法,他们依然只是盲人摸像,事实上苏游早在元宵前就提出了股权的概念。
但新生事物总是不那么容易理解的,所以苏游的七海商社闹了小半个月也没获得什么投资。
唐泉州听苏游说的言之灼灼,遂追问道,“经略使能否拿出个的章程来,大家可以研究一下啊。”
“这个么,我只能给你们一个草案,然后你们双方坐下来开诚布公的逐一谈判,至于成不成的,还是两厢情愿的好。”苏游摇了摇头。
说完这话,苏游又恶趣味地想,“如果七海商社也发行票劵怎么样?就跟后世的上市公司似的。”
众人则纷纷点头称是,这下才算是把身家性命压在了苏游的身上。
苏游只好安慰了他们几句,先让他们回去了,他们临去时,他又难免提醒他们尽快把出首元尚武的证据以及状子准备好。
众人也知现在已经上了苏游这艘船,此时自是满口答应,离开之后又有些庆幸今天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