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五年九月,以大理附近为领地的白蛮派出的礼部官员终于到达镇北关。, 。
为首的两人岁数都在三十上下,头戴进贤冠,身着紫‘色’大袖长袍,腰围围裳,前系蔽膝,腰系‘玉’带,足着厚底靴。
他们的装扮与苏游的官服看起来倒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他们的进贤冠高得让人望而却步。
实际上,苏游这段时间看到的南中国文官武将的帽子都有一尺多高,这使得他最后总结出一个歪论,——南中是个喜欢戴高帽子的国度。
苏游正在暗暗对比他们的帽子哪个更高一些时,两人已是中规中矩地向他行了个标准的汉礼,齐声道,“上国天使驾临,下国小臣迎迓来迟,恕罪恕罪。”
苏游虽知这是礼仪,但总算是比那些老学究务实许多的,还过礼,便笑着说道,“不迟,不迟,本官带领兄弟们一路跋山涉水,这几日正好在此歇歇脚力,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两人见苏游说得客气,很快便放松下来,其中那个浓眉鹰目,一副豪杰之相的官员朗声笑道,“天使真是太客气了,下官是镇西将军爨国昭之子爨子恒,这是礼部‘侍’郎高明博,我的职务却是临时上任的礼部客卿”
苏游大业三年时也做过鸿胪寺客卿,自然也知这客卿是什么意思,当即笑问道,“子恒是白人还是黑人?”
所谓“白蛮”、“乌蛮”,都是中原人对他们的蔑称,就像侵略者称湾湾的土著为高山族一样,事实上当地人不会这么称呼自己,他们管白蛮叫白人,管乌蛮叫黑人。——这不是从肤‘色’分,而是以民族服装的颜‘色’分。
苏游此时能看到的只是他们官府的颜‘色’,而非民族服装,所以才有此一问。
“我是白人。”爨子恒微微一笑,答完之后又用外‘交’词汇补充道,“当然,我首先是南中国人。”
苏游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罢了,其实他从爨子恒的父亲是镇西将军这个称号中就多半猜到了他的民族成份,“东爨”多为乌蛮,“西爨”多为白蛮嘛。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现在是代表南中国来迎接自己,还是代表白蛮呢?
名不正则言不顺,他们动机的区别,将意味着苏游未来的处境。
摇了摇头,苏游还是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如今已到了这南中地界,此时想要撂挑子那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的。
再则说了,苏游原本就没想过后退,其中有杨广的承诺,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这也是他一路上应对那些拦路打.劫的番蛮简单粗暴的原因。
苏游赞许地对爨子恒点了点头,道,“说得好,咱们什么时候前往昆川?”
爨子恒和高明博齐声道,“一切都由天使作主。”
苏游当即说道,“那这么着吧,你们从大理赶到此处也着实不易,今天就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正式出发,如何?”
仿佛是因为听到苏游在“大理”二字中故意加重的语气,爨子恒和高明博心中都不由微微一震,却又故作不知苏游看出了什么,两人答应了一声,就此告辞而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苏游摇了摇头,有些郁闷地笑道,“这两人是从大理来的,只怕其中有些猫腻。”
一旁的苏云帆当即警觉起来,沉声问道,“老爸是说,南中王尚不知咱们到来吗?还是说,这镇西将军会对咱们不利?”
王伯当也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这一路下去,都是西爨的领地,咱们出使南中的消息,想要越过白族传达到昆川,谈何容易啊”
吕笙也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苏游见他们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笑道,“好在我来这南中,抚慰也只是表面上的任务罢了,陛下临行前已经给我‘露’了低,如果我能摆平他们的话,这南中便可由我做主”
王伯当和吕笙都不做声,他们虽知苏游能常人所不能,可苏游手下不过区区七百来人,想要摆平南中,岂非痴人说梦?
苏云帆却对苏游有着盲目的相信,不由笑道,“老爸定是有了计划。”
苏游摇了摇头,叹道,“咱们还是先去把张龙赵虎等人召集起来吧,免得明天一早慌‘乱’起来。”
王伯当等人领命而去,先是召集那七十多个护卫;同一时间,苏游又派人与爨子恒等人打过招呼,说是今晚出关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再复进关来。
爨子恒等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答应一个“知道了”罢了,苏游身为上国天使能给他们面子,他们自然也是处处为他行方便。
苏游和来雁北图兰朵等人已有半个多月未见,就连中秋节都是各过各的,好在这时代的中秋节也还没什么在意。
来雁北的身孕到如今已是七个多月了,看起来大腹便便的样子,平日里也多为坐卧;她见苏游回来后,自是欣喜的,只是害怕动了胎气,所以天一黑就把苏游赶到了图兰朵的住处。
苏游半推半就,也只得从了,尽管他可以猜测到来雁北这会虽出口成全他们,背地里却会默默流泪;可一想到图兰朵跟着自己从北到南万里奔‘波’,他又不由得暂且放下马上就要为他生下孩子的来雁北来。
图兰朵也早知苏游今天回来了,又听说他晚上便在她住处留宿时,竟不由喜极而泣。
从五月初的东都到现在的南中,旅行途中一开始倒还有些新鲜,到了最后看着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