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被宝儿从出发台上拽了下来,她踉跄了几步,没站稳,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她的脚踝在扬起的时候撞到了出发台的支架上面,疼的钻心。
“ 抱歉。”宝儿毫无诚意地说道,一脚踏上了出发台的防滑台面——教练玛西亚看到了,她停下了发令的准备,像是要走过来瞧瞧。那女孩已经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涨红着脸,眼眶中泪光盈盈——她先是向玛西亚小姐摆了摆手,然后又摇了摇头,低声对同伴说了句话,“她没事,”她的同伴气恼地喊道:“请继续,玛西亚小姐。”
玛西亚小姐迟疑了一会,走了回去,脸色阴沉。
“我说,你干嘛要这样纵容他哪?”女孩的同伴说:“如果只是看那张脸的话,我倒觉得霍普金斯更加可爱点呢。”
女孩皱着嘴,没说话。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儿,占据了紧邻着霍普金斯那条泳道的宝儿已经窜进了碧蓝的水里,撒沙.霍普金斯的出发要比他慢上一秒或是两秒,他在触壁时追上了宝儿,在后半段的开始两人并驾齐驱,在最后的五十英尺由宝儿胜出。
宝儿猛地冲出水面,抓住了仰泳时使用的拉杆,面无表情地大口呼吸,他眼前一片模糊,手指几乎失去了知觉,没人发觉,但他自己知道,为了抢过霍普金斯,他在返回的途中冒了险,他擅自降低了换气频率,每五个动作才换一次气——这样的行为很有可能造成缺氧,含氧量过低的血液根本无法供给大脑与心脏所需,宝儿在冲刺的时候四肢发麻,他很清楚,这样做最糟糕的后果是猝死。
这很危险。不仅仅是对他自己,倘若他出了事儿,玛西亚小姐也难辞其咎。但他是宝儿,他才不在乎今后会怎么样,他只要现在——他是最好的,每个人都必须承认这一点。
玛西亚小姐啪嗒啪嗒地走了过来,她的脚掌和手掌一样宽大,在水里浸泡的发白的皮肤就算是上了岸也没法变回来,她站在出发台的台阶上,蹲了下来。“宝儿?”
宝儿有点心虚,他希望玛西亚小姐没发现他的小动作,过了最难受的那阵子。他的精神和身体好多了,视野也逐渐变回清晰——玛西亚小姐的脚趾近在咫尺,她从来不往手指甲和脚趾甲上涂刷指甲油,却会精细地修剪指甲,剔除死皮与倒刺。再用抛光棒把指甲面抛打的亮晶晶的。她的脚趾甲非常健康,从半透明的角质层看下去是健旺的粉红色,宝儿最喜欢这个颜色了。
“我是第一?”宝儿明知故问,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平时看来有点显得冰冷无情的淡蓝色虹膜也带上了一点热度。
“第一。”玛西亚小姐说,她向后招手。示意宝儿可以从泳池里出来了,宝儿没理她,他继续浸泡在散发着消毒粉味儿的池水里。直到玛西亚小姐亲自把他抱出来,他的手臂搭在玛西亚小姐的脖子上,面颊靠着她的肩膀,得意洋洋。
霍普金斯身边的男孩做了个呕吐的假动作:“真可怕,他以为他几岁了?”他抖了抖脑袋。甩掉头发上的水珠,嘟囔道。“上帝保佑,我们为什么非得忍受这个?”
“当然,”另一个男孩悲叹道:“为了我们可爱的药草茶,精油和蜜饯。”
霍普金斯眨了眨眼睛。
格兰德寄宿学校共有七十三个社团,包括着迷于喂养野生松鼠的松鼠俱乐部和高贵又博学且团结一致的面包皮吃货团,每个社团都能从学校的永久基金会所产生的良好收益中得到所需要的那部分支持,相对的,他们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每个社团都得拿出成绩来,运动社团,譬如橄榄球和游泳很简单,他们只需要定期表演,然后在各校际比赛、州选拔赛、全国大赛,甚至世界大赛拿回点让人羡慕的东西来就成了——其他社团就比较麻烦点儿,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什么性质的社团,每年都得参加几次大规模的义务服务——为格兰德或是格兰德附近的小区,还得为提高活动质量而定期举办交流经验会。
松鼠俱乐部在去年组织了好几次有关于喂养野生松鼠的讲座与摄影展,面包皮吃货团也开了不下三次的特殊聚会,为学生们介绍来自于世界各地的面包皮与匹萨边,还可以品尝,虽然有勇气者寥寥……炸药研究工程师协会与窨井盖缺损观察小组也拿出了颇为引人注目的成果,但其中最受学生与居民欢迎的还是校医务所负责人道格拉斯医生所创建的“深水”俱乐部所提供的产品——依照古法和最新科技从鲜花果实中提炼出的美妙结晶——养身舒心的药草茶,芬芳的精油和香水,可口甜润的蜜饯。
没有添加剂,没有防腐剂,纯天然,纯手工,人们趋之若鹜。
可惜的是无论那一种产量都很极低,毕竟道格拉斯医生拥有的也只不过是格兰德寄宿学里很小的一块土地,另外,因为招收条件苛刻,“深水”俱乐部的成员至今不曾超过十个(连着道格拉斯与他的助理医生珍在内),而且其中的大部分都还担负着沉重的学业,可以说他们已经很努力了,但制成的成品暂时性也只够供应学校内部……的一部分人。
撒沙举起玻璃杯,凝视了一会微黄的茶水,把它放到了一边。
“怎么,不喜欢?”
“我还是比较喜欢纯苏打。”撒沙转过头去,“加点冰块。”
“加柠檬草吗?牛奶呢?”
“不,除了冰块,什么都不要加。”撒沙说,这个时候他显得比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