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你了。”安妮说:“那个付出了三百五十万来追捕芬达.华顿的人是谁?”
“约翰.华顿,”史特莱夫说:“你的父亲,他在医院里和自己的妻子住在一个病房里呻吟了两年多,最后他妻子死了,他活着。因为华顿老小姐没有写下遗嘱的关系,作为血缘最近的亲属,他继承和暂时代为继承(芬达.华顿也有继承权)了华顿老小姐,也就是他姑母的所有财产。这份遗产丰厚的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付出了近百分之五十的遗产税后,他还能拿到五百六十万左右,他留下一部分用于以后的治疗、整形还有生活,其余的,也就是全部能在现今动用的三百五十万则用来提出悬赏——悬赏他的女儿,芬达.华顿——活的。”
“他当然会要活的。”安妮含糊不清地嘀咕道:“他绝对只会要活的。”史特莱夫观察着她,小女孩的脸色在明亮的月光下不断地变换,怀疑、恍然、思索……最终停留在愉快和焦躁的混合体上面。
“你知道吧,”她费力地抬起头,充满希冀地看向史特莱夫,这个动作可不简单,因为她还仰面躺在地上,狗坐在她的身上,用雪白的牙齿威胁她:“他在哪?”她语气迫切:“他是不是还住在老地方……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好奇——耗费个几秒钟拉着网页往下挪一挪一点也不费事,你应该记得,他的电话,地址,也许还有即时通信号码和邮箱?”
“你想干嘛?”史特莱夫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还能干嘛。”安妮喜滋滋地回答:“芬达.华顿准备回家去,回到她爸爸身边去。”
史特莱夫先生做出一个隐讳的惊讶表情:“你确定芬达.华顿想要那么做?”他说:“容我提醒一二,约翰.华顿对他女儿近几年干下的事儿可是挺了解的——就算没有,至少他很清楚三年多前的纵火案是怎么一回事——警察在废墟中找到了人为纵火的痕迹和证据,他和他的妻子在医院的病床上赤/裸裸地满身涂满了烧伤药膏,在七百多个日子里一日复一日的哀号诅咒,直到接受了五次植皮手术,他们还是必须带上帽子,墨镜,口罩打扮的像是个银行抢劫犯或是著名影星才能不惊吓到别人和自己,手指短缩,双腿粘连,无法出汗,华顿太太因此在一个晚上用绷带吊死在了窗户上——你知道一个人怎么才能把自己吊死在窗户上吗?那意味着求死的yù_wàng必须超过求生的本能才行。因为,”史特莱夫比划了一下:“她只要双手一撑就能从地面上坐起来,只要坐起来她就可以呼吸……窒息是很痛苦的,”他盯住安妮.肯特:“直至死亡,她最少也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用来后悔……而华顿先生就在旁边看着,足足六十秒,试想一下,亲爱的,那是种什么感觉?”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在沉默中轮番按着手指尖来计算……一、二、三、四……六十下,然后他抬起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你真的以为约翰.华顿会张开手臂痛哭流涕地欢迎芬达.华顿重回自己的怀抱?”
“约翰.华顿是芬达.华顿的爸爸。”
小女孩不耐烦地说道,她的头重新贴回到地面,一只绿色的小昆虫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跳上她的前额,她恼怒地甩了甩头发。
“约翰.华顿是芬达.华顿的爸爸。”她充满信心地重复:“他会原谅她的。”
“即便她犯下了那么大的错?准确点来说,”史特莱夫说:“是罪行?”
“有谁,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安妮无所谓地耸耸肩,而后露出一个苦恼且无奈的表情:“你们为什么总要扯着这些不放呢?”她疑惑地问道:“芬达.华顿只是想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罢了,这可算不上什么罪过,无论她干了什么都是为了自己能够过的更好一点而已,她聪明,能干,健康,她今后会有大出息的,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物,也许是本国第一位女总统?谁知道呢?我觉得你们完全没必要对此太过关注——看看报纸和电视新闻,差不多每天都有真正的犯罪在孩子的手中诞生——马克为了一包被冲进马桶的毒品把自己的祖母推下楼,保罗在偷钱时被发现,他冲着父母的脑袋打完了一个弹匣,爱丽丝因为父母总是阻扰她和她的无政府主义者男友约会而在早餐里投毒,还有艾伦,他是玩游戏玩的太入迷了,在他妈妈催促他吃晚餐的时候操起刀子给了她十多下……好吧,听听都挺恐怖的,尤其是那些无聊加可笑的动机,他们难道不够该死吗?但总是会有人出来解释……他们的年龄,他们的经历,他们的精神状态,他们等等等等,那些人能给他们找出上万条理由证明他们的无辜,没人能给他们判死刑,他们也不会遭受到什么虐待,这些真正该死的,浪费资源的混蛋们只要在一个温暖、漂亮、食物充足,还有网络、书本和老师的青少年管制中心里过个几年就能快快活活,干干净净地重返社会。”
她不屑地卷起嘴唇:“他们能,芬达.华顿当然也能。”
史特莱夫笑了,露出小小细细的白牙,早在很多年前,他觉得某件事情或人很好玩时就会这样笑。
孩子紧盯着他,她思考着,突然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把胸前的那条牛头梗打飞了出去,白色的狗在黑暗的树林里发出很大的声响,它愤怒地呜咽着,旁边的狗想要冲上去,却被史特莱夫的呼哨声制止了。
史特莱夫这次的唿哨甚至没有用到手指,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