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维持了一会晦暗不明的神色,随后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黎府再不济,她现在也总是姓黎。
“若离离开安阳之时,祖母年事已高,确实身子时常不好,近来寒暑交替,恐怕……”若离说着说着,觉得自己都遍不下去了,干脆仰望着被客栈屋脊阻挡住的苍天,“孙女的婚事,不如就从简吧,也权当做……尽了孝道。”
老夫人身子不好,但这信中一看就是说了假话!
首先黎老爷所谓的‘早为若离备下的嫁妆’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事物。甚至可以说黎府要不是有若离和林氏二位金主撑着,早就亏空到了要卖房卖地的地步了。
若离无奈至极却又无法拆穿,莫老将军也不傻,所以祖孙二人才都是这幅怪异的神色。
若离在心中暗暗痛骂莫山,这个莫山恐怕以为黎府来信就是将亲事说定的意思,却根本没搞清楚信里写了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莫老将军看见若离这样厚道的袒护黎家,沉默了一晌,忽然开口道,“咱们莫府的孙女,就不必拘着那些表面的礼节了。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你黎府山高路远恐有所不便,黎老夫人的身子又……,依我看你这婚事,就全由莫府做主吧!
老将军心中明白得什么似的!他原本叫若离来问问这事情,只是觉得黎家这事做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看若离的表现,莫老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本来就将若离当莫家人看待了!婚事分给黎家一半,那是敬着他们是若离的长辈,说难听点,那是看得起你!
黎家有难处,若离也有难处。老将军却不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情。莫府还能嫁不起一个孙女了?
若离听了莫老将军的话,只觉鼻子一酸,差点当场给莫老将军跪下。
女子出嫁。多少都牵连到脸面和尊严。人常道“风风光光”地嫁了,其中风光二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看黎老爷这个做派,若离如果从黎府出嫁,还不知道要委屈成什么样?
她不看重银钱,也从不贪慕虚荣。但她现在这个身份,要是两手空空地嫁了,只怕她又要名动安阳城了!而且这一次,说不定还能将这‘美名’传到京城、北疆、甚至山迦国去!
若离想想都觉得够了!
但成婚不是一件小事,操办起来需要的人力财力。都非常之庞大。莫家,莫老将军能说出这种话,若离觉得实在是不能不感动,不能不感激。
“多谢祖父,只是……”若离心中狠狠记下莫老将军的恩情,但越是这样,她越无法接受。
“不必只是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你要再见外,可见是没将我当成祖父。”
莫老将军说完,有些赌气似的一把将若离手中黎府的书信又拿了回去。重重往桌子上一撂。“黎府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是你的长辈。将来也就尽力敬着便是了。”
老将军还是挺明白若离的,若离在这时候还帮黎家说话。证明黎家有她的牵绊。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莫老将军即使自己看不惯,也要把这事办得让若离顺心才行。
若离的婚事不用经过黎府,那操办起来的速度简直立刻上升了一个水准。
伯雅与莫老将军之间往返商议,没出多少日子,就连一针一线都已经给订好了!
这一切,也就只有若离还微微糊涂着。
万事具备之后,就是商议几个大礼的时辰了。若离的生辰八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本以为又要去问黎老爷。却见细心的问月拿出一个封好的精致木盒对若离道:“小姐的生辰八字在这里呢。”
问月此举可是把若离吓了一跳,这种藏着庚帖的盒子。一般都是父母亲或者长辈,在子女出生的时候就写好封存的。将来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拿出来两家交换……
若离连自己都不知道生辰。也一直都没想到要问问黎老爷。问月如何能拿出这种东西?
问月见若离惊愕,赶紧解释道:“早前黎府老爷过寿的时候,奴婢因不知小姐的生辰,于是就去问了府中其他人。”
问月说道这里顿了一顿,见若离除了惊讶之外,也并无伤心难过的表情,这次才放心地说下去:“奴婢接连问了几个府中的老人,他们却都不知道。奴婢这才听说小姐从未庆过生辰。”
“奴婢一时斗胆,就去问了老夫人,求了这个……”
若离没有说话,只伸手接过问月手中的盒子低头细细看着。这个盒子还新崭崭的,也不像是什么老物件。连木料也不是上好的,看来果然是问月自作主张,给自己做的。
问月还怕若离不满,若离却只有感激之心。
有人这样对她,惦记着她的事情。即便对方是个婢女,若离也十分感激。
问月将若离的生辰庚帖交给了莫老将军之后,这婚事,便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若离这边顺风顺水,而此时东宫之内,却弥漫着一股阴冷之气。
陆皇后看着眼前放着的一封粉红色的折子,金质的护甲竟在桌案上刮出两条浅浅的印子来!
这样的的浅粉色折子,与文武百官递给皇帝的那种奏折不同。这小折子只是宫里宫外命妇上报内务的折子。里头大都是一些婚丧嫁娶的琐事,因为都是命妇,所以按例,必须报给宫中一份,也就是跟皇家知会一声的意思。
往常这种东西,陆皇后是没功夫看的,都交给内务府记录下来便算了。
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