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来二伯父家的两个哥哥都很好,才几年不见怎么变成了这样。难道沈家这几年的情势真的非常不好?
沈氏对上沈敬琦的眼睛,“京里的店铺一下子都关了。京中来往的账目都要清理干净,二哥算一算银子还能剩下多少?够边关开荒的不假,若是扬州府听说我们家在京中关了铺子来倒钱,都要将钱庄里存的银子拿回去要怎么办?”
“我们家在泰州府遇到漕米的事,绝不是偶然,有人已经盯上了沈家,只要沈家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有言语传出来,这一点我们也不能不防。所以婉宁才会说服老太太将账目再清算一遍,不能直接眼前之急。”
沈敬琦听着沈氏说的这些话。
这些都是婉宁说的?
还是辰娘为婉宁遮掩?
如果这是姚家设下的套,沈家不是赶着往进钻。
沈敬琦正想着,只看到屏风后有人影一闪,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穿着黄色的罗裙,粉色兰花褙子,梳双髻,一双眼睛如星辰般明亮,微抬着下颌。大大方方地和他对视。
沈敬琦还没反应过来。
婉宁已经行礼,“婉宁见过二舅舅。”
声音清脆,眉眼中的神色明丽迫人,并不像养在闺中娇弱的女子。
婉宁。这是姚七小姐?
既然是姚七小姐,定然在屏风后已经听到他方才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的气愤和急躁。而是淡淡的从容,放佛早已经料定一切。
姚家的小姐。竟然这样来到沈家,沈敬琦不由地有些错愕。
婉宁不等沈敬琦说话。“二舅舅为什么要卖掉京城里的铺子?”
他方才已经说了,“自然是为了保下盐引,我们沈家是靠盐引起家。”
这样简单的事,还用他说吗?很多商贾都是兴家之后买卖就做的杂起来,最后算来算去,那些生意都是中看不中用,真正赚钱的还是本来的买卖。
婉宁点点头,这话听起来好像没错。
人人都说沈家是做盐引起家,无论沈家做什么,都被归为盐商。
婉宁摇摇头,“我们沈家不是靠盐引起家,我们沈家买过豆腐,做过货郎,就算没有盐引生意也能兴家,因为沈家靠的是审时度势,靠的是精准的眼光,别人没有用米粮换盐引时,沈家千里迢迢送粮食,那时候祖父还不是被人笑话。”
“本来能开铺子赚钱,为什么要长途跋涉送米粮。”
“二舅舅我说的对不对?”
沈敬琦顿时想起那些运送米粮风餐露宿的日子。
无论风雨,沈家的商队都会准时将米粮送到,他们也有饥肠辘辘在路上行走的时候,也有为了赶时间连吃喝拉撒的时间都没有。
一支商队,那么多的人都靠着这个来吃饭,不止他有妻儿老小,所有的人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每年都有死在路上的人,他们图的是什么?图的是沈家的名声。
所以他才会着急,他们不是那些在家等着擎祖业的子弟,如果是那样,他不必在意一个小孩子的话。
不必据理力争。
他会站在这里,是不想内宅那些火烧到沈家商队上来。
婉宁走到沈老太太身边,抬起头,“二舅舅,喝杯茶吧!”
让他喝茶慢慢说吗?
童妈妈端了一杯茶上来送到沈敬琦眼前。
一杯茶。
沈敬琦随意地看了一眼,本没放在心上,却很快他又将目光重新落在那杯茶上。
有一股陌生的清香。
沈敬琦不禁看过去,有些发红的茶汤,这是什么?
童妈妈向前递了递,沈敬琦接手过去,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吃起来比闻着更好。
从来没有过的味道,和任何一种茶都不同。
沈敬琦忍不住多吃了一口,半晌才抬起头,“这是什么茶?”
婉宁道:“二舅舅喝过吗?”
沈敬琦摇摇头,“像是黑茶却又不是。”这茶到嘴里有一股的清香,很好喝。
婉宁道:“这是别人都没有的茶。”
真的是别人都没有的茶。
沈敬琦不禁道:“这茶要……卖出去?”
婉宁笑道:“自然是要卖的,”
所以才会盘算京城里的铺子,才会将账本拿出来看,看那些铺子还有没有留下的必要。
不是随便说说……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十二岁的婉宁,说出这些话之前是经过仔细思量的。
不,不光是仔细思量,她甚至手里已经有了要卖出去的茶叶。
沈敬琦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紧,早和婉宁说几句话,他就不会这样冒失。就不会觉得,是有人指使婉宁操纵沈家。
沈敬琦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一眼沈老太太和婉宁。
他真是没想到。
姚家会将婉宁养成这样,不但懂得商贾买卖之术,还比寻常人要胆大,如果老太爷在世看到这样的孙女心里一定会高兴。
沈敬琦耳朵里又一次响起婉宁方才说的话,“我们沈家不是靠盐引起家,我们沈家买过豆腐,做过货郎,就算没有盐引生意也能兴家,因为沈家靠的是审时度势,靠的是精准的眼光。”
精准的眼光,说的就是这茶?
“老二,怎么不说话了?”沈老太太的声音传来,“你觉得这茶不可卖?”
沈敬琦看着童妈妈煮茶,这一次是打开茶盒子,里面放着如同石头般的东西。
婉宁接着道:“这是二舅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