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陈氏的脸刷的白了,她用手拍着胸口道:“小刘郎中,我老婆子可经不得吓啊。”
刘昌也不说什么,只是从桌上那一堆中取了一盒在手里,道:“不知道第一回的人参家里还有没有剩?”
二郎夫妇呆了一呆,不知道许昌唱的是哪一出。
“有,有!”许陈氏恍然道,“那日二郎媳妇孝敬了我两盒,我还留着呢,你们等着。”说罢,急急地进了正房。
许陈氏取了两个锦盒从房里出来,递给刘昌。
刘昌接过来一盒,和手上的一盒并排放在桌上,然后将那盒子打开,俯下身子细细地看着。
庄善若往前走了几步,看那两盒人参。这两盒人参从外表看是一模一样,都是用暗红的锦盒装了,里面的人参大小粗细也是差不多,看不出门道来。
刘昌点点头,退了一步让开,道:“许兄,你来看看这两支人参可有什么不同?”
许家宝狐疑地上前,双手从锦盒里一手拈了一支人参凑到鼻子前细细地看,半晌道:“这人参不是一样?”
童贞娘也凑到前面,就着许家宝的手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道:“小刘郎中,你就别卖关子了。”
许陈氏也道:“他们外行,哪里能看出这人参的好歹来。”
庄善若不做声,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却是自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忙定下心来听那刘昌怎么说。
刘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们家做了三代的药材生意,我虽年轻,经手的不多,但是像人参这样的金贵药材我爹早就细细地指点过。许兄对这人参可有研究?”
许家宝讪讪地摇了摇头。
“小刘郎中,我们自然是信你。”许陈氏道。
童贞娘抢白道:“难道这两支人参有好次之分?”
许昌冲了童贞娘点点头,道:“嫂子说对了一半。”
童贞娘强笑了笑,道:“小刘郎中,看你这话说的,倒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生了。”
“我怕我没看准。又让我爹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托保安堂的张郎中再看了看,这才做了准。”许昌正色道。保安堂的张郎中也是县城里行医多年的老郎中了,口碑极好。
“怎么回事?”许家宝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隐隐觉得怕是不好。
“许兄第一次卖给我的人参是极好的野山参。”许昌目光一黯,顿了顿,道,“不过,第二次的那十五盒人参全是假的。”
庄善若听得一怔,目光落到了许家宝手上的两支人参上。一时不敢相信。
童贞娘尖声道:“怎么会。怎么会?我们怎么会拿假的去骗你?”
“我不是疑心你们骗我。只怕是你们遭了旁人的骗。”
许家宝一时呆若木鸡。
童贞娘疾步上前,一把从许家宝手里夺过了那两支人参,放在眼前仔细地比对着,面色煞白。颤着声音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一模一样的!”
许昌实在看不过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嫂子莫急。你看你左手人参的须根处。”
童贞娘放了右手的人参,轻轻一扯左手人参的须根处,竟然掉了下来,人参上留下了一个细微的小洞。她犹不相信,又扯了几根,根须无一不是轻轻一扯便掉下来的。她用手托着那根须,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昌道:“嫂子手上拿着的。不是真的人参,而是商陆。”
“商陆?”
“这商陆本也是一味药材,它的根的形状和人参极为相似,外行人很难分辨。”许昌沉声道,“有些黑心的药材商人便特意寻了小个的商陆冒充人参。这根须一扯就断。是因为这根须本来就不是长的,而是寻了真的人参根须,一根一根地嵌到商陆根上,以达到以假乱真之效。”
“不可能,不可能!”童贞娘听得痴了。
“唉,能做到这样的,也是处心积虑想要瞒天过海了。”许昌又道,“如若嫂子不信,还有个简易的法子,一试便知真假。”
“什么?”许家宝急道。
“只有切开了,人参的横切面类似菊花心纹,而这商陆的横切面是同心的环纹,一看便知。”
许家宝听他这么说,知道定是笃定了的,也不必再去验视了。
许陈氏听得呆了,坐在椅子上怔怔的,脸颊上耷拉下来的肉却是抖动个不停。
许昌劝道:“伯母也莫心焦,这奸商的手法太过高妙,一般人是很难分辨出来的。幸而也只这十五盒,上当也是有限。”
童贞娘这才醒过神来,像发了魔般地一把拉过许昌,嘴里喋喋道:“小刘郎中,你帮我看看,你再帮我看看!”
刘昌被童贞娘狼狈地拉到院子里,他心里觉得古怪,却也不好发作,二郎媳妇看起来娇弱竟然力气恁般大。
童贞娘一把掀开盖在人参盒子上的油布,颤声道:“看看,看看,这么许多,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许昌这才真正地吃了一惊,这靠了墙叠了满满的一堆的人参盒子,总有两三百盒,这一算价钱怕是得有小一千两了。
许家宝跟了出来,哭丧着脸,道:“小刘郎中,求着你给看看,我们家的身家性命都在这里了。”
许陈氏也想出来,两条腿却是不由自主地抖着,怎么也站不起来。庄善若心下怜悯,忙上前扶了许陈氏,慢慢地走到外面。许陈氏扶了门框站了,全身抖动如同筛糠一般。
许昌知道事关重大,也顾不得什么,忙一盒一盒打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