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故意咳嗽了两声,道:“我几日前得了伤寒,这身子还没缓过来,怕又落下了病根。”
喜儿真心急道:“大嫂,你可得好好将养,千万别操劳了!”
“是,可终究精力大不如以前。”庄善若挽了喜儿的手,诚恳道,“你知道你大哥又是离不开人。过些日子等稳定下来了,我寻个空和老太太提提,干脆再给大郎找个细心周全的。”
庄善若手中的那只纤弱的手微微一颤,竟从指尖透出冰凉来。
“是,大嫂考虑得周到。”喜儿声如蚊蚋。
庄善若不忍心,忙捏了她的手,道:“终究还是要找个知根知底的,我们家如今这样子,也不知道人家嫌弃不嫌弃?”
“不嫌弃!”喜儿急道,又自觉失言,忙垂了头。
庄善若笑,重重地握了喜儿的手摇了两下,道:“妹妹既有这个心,我也不作他想,老太太本也中意妹妹。”
喜儿的手又重新暖了回来,她抬头,眼睛晶晶亮,道:“大嫂……”
路边渐渐热闹起来了,有人朝她们好奇地投来一瞥。
庄善若见该提的都提了,知道这事是急不得的,便又扯了闲话,问道:“听说二老爷只有个八九岁的小少爷?”
“是!”喜儿得了庄善若准信,恢复了少女的活泼,也有心情说起别人的事来,“二太太只生了个小少爷,全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疼,还特意辟了一个院子,请了城里的先生来开蒙。”
“那是自然。二太太性子可好?”
“我还没见过,听说比二老爷小个十岁,保养得就像二十出头。”喜儿在宗长府上呆了有些日子,也听了些丫鬟们的闲话,“听说还有两房姨太太,也都是美人,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竟都没生下个一男半女的。”
庄善若对这些不大感兴趣,想了想又问道:“你以后在谁那里当差?”
喜儿苦恼道:“我本想着跟着厨房的妈妈打打下手,学学做菜,可我娘不同意,另求了管家,将我安排到书房。”
“那也好,跟了小少爷也能顺便认几个字。”
喜儿古怪地看了庄善若一眼道:“大嫂哪里知道,是安排到二老爷的书房里。我娘说了,那里清闲,左右没什么事。”
“唔。”庄善若应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若是许陈氏同意将喜儿纳过来,也不知道三胖嫂肯不肯放人。
村中的人家烟囱里都冒出了袅袅的青烟,差不多到了用早饭的时间了。
两人经过原先许家大宅的时候,庄善若还特意看了一眼。只见大门紧闭,原来贴在院门两旁的一副挽联被人撕得只剩下几点白纸屑,也被朔风吹得微微泛黄了。
只可惜那棵桂花树不知道被砍下来拿去做什么了。
喜儿急急地道:“大嫂,我得回去了,厨房里的妈妈怕是等着我给打下手呢。”
庄善若奇道:“急什么,宗长早上也不见回得来。”
“旁的还好,就怕是我娘见我不在府里又要唠叨。”喜儿苦笑,“她成日里念着,费了老大的劲才在宗长府里谋了差事,可得仔细了。”
庄善若点头,随她去了。
喜儿翠色的身影娇娇俏俏地很快隐进宗长家的大门。
庄善若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想了会心事,一时竟不知道哪里去才好。有心去老根嫂家,可又怕叨扰了;也想四处逛逛想个赚钱的营生,可是脑中竟像是有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
正踌躇着,有人在她肩上轻轻一拍,粗声道:“许大嫂,没想到竟在这儿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