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贞娘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跳将起来,急得红头赤耳:“大嫂这话是啥意思?”
庄善若不语,只是噙了笑看着童贞娘。
童贞娘细细的眉头一拧,冲着许陈氏两手一摊,道:“娘,你倒是评评理。我愚钝,大嫂这话里话外竟说我成了贼了?我是不像大嫂见多识广。可再没见识,也穿过十几年的好料子,哪里眼皮子就浅成这样?”
童贞娘又拉过许家玉,道:“我知道大嫂素来看我不对眼。可是若是原先是小妹打量了你那宝贝包袱一眼,这会子难不成小妹也有了嫌疑?”
庄善若见童贞娘发急,她却不急:“弟妹莫急,拿了也无妨,还回来就是了,费那些嘴皮子做什么?”
童贞娘气得红了脸,冲着庄善若点着手指头道:“哟。原来大嫂一心笃定当我是贼。我倒是请大嫂细想想。自从住进了这院子。可是安生过?往大里说,娘收着的那十两银子也没长翅膀就这样没了;往小处讲,还有那一咕噜香肠。东西丢了,大嫂不想着外贼。竟一心怀疑到我身上,我童贞娘脸上是刻了贼字还是怎么的?哼,我知道,大嫂是不耐烦在我们家呆着了,可是你一日没出许家门,我可还是一日敬你是大嫂……”
“够了!”许陈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知道童贞娘不是省油的灯,可这会子她怎么的也得偏帮二郎媳妇,“大郎媳妇。你若是没证据,可别在这儿诬蔑人。”
童贞娘听许陈氏帮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得意。
许家玉道:“大嫂,要不我再帮你仔细找找?”
庄善若身子不动,接了许陈氏的话道:“老太太说的是。我胆儿小。一看那包袱不见了,便慌了神,只不过是找弟妹问一问,哪里就扯上什么贼不贼的了呢?”
童贞娘愈发得意,装作委屈地道:“大嫂可不就这个意思?”
“那幅裙子样式倒是普通,不过是裁裙子的料子金贵,我没听过,怕是老太太见多识广,见过也未为可知。”
许陈氏一时好奇:“啥料子?”
“云锦。”
“呦,这料子可不是一般人穿的。”许陈氏一惊道,“前几年宗长家的大老爷返乡,大太太穿的便是那云锦裁的衣裳,那可着实金贵,即便是有银子也没处买的。”
童贞娘一怔。
庄善若看在眼里,继续不动声色地道:“还是老太太见多识广,那裙子的主人非富即贵,我接了这趟绣活可是诚惶诚恐,就怕有个差池,绣错了一针半线的。这会子倒好,干脆连整个包袱都丢了。这裙子是在我们院子里丢的,我说到底还是许家媳妇,那贵人若是追究起来,我们一家子可都是要吃官司的。”
许陈氏将目光投到童贞娘身上,沉沉道:“二郎媳妇,可都听着了?你们妯娌间开玩笑不是不可以,可也别过了。你看大郎媳妇急成什么样了,赶紧的将那裙子拿出来。都是当娘的人了,倒还是玩心重。”
许陈氏给童贞娘铺了个台阶。
童贞娘这才知道这裙子不一般,心里直叫晦气,讪讪地笑道:“娘,你看,我本不过是想逗逗大嫂,没成想大嫂竟恼了。”她一转身回房袱回来,送到庄善若手里,道:“大嫂,你可千万别恼我。”
庄善若暗暗松了口气,她还不放心,当了众人的面打开层层包袱皮儿,将那妃色的裙子取出来一抖,顿时满室生辉。
“好好,这料子好,这绣的花也好。”许陈氏头也不痛了,频频点了头赞道。
“这是什么?”许家玉细心。
庄善若定睛一看,裙摆上不知道沾了什么,竟是十几处半个小拇指盖大小的黄褐色污渍星星点点。
童贞娘的脸色顿时煞白:“我不过是展开看了看,试穿了下。定是元宝这悖时的,洒了茶渍上去。我就说呢,刚沏的茶,怎么就洒了半杯。大嫂莫急,我帮你洗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