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也随了伍大娘笑,若是这事真的能做成,那倒是一举数得了。
伍彪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又顺手将脚上的黑布鞋脱了拍了拍灰插到了后腰上,道:“娘,我得赶紧进城和贺三哥贺六哥商量商量去!”
“呦!说你性子慢,这会子倒是见风就是雨了?”伍大娘赶紧拉住伍彪,嗔道,“刚回来,也不歇一歇,哪里就那么赶了?”
“我心里搁不了事,还得和他们商量了才觉得踏实些。”伍彪咧了嘴一笑,道,“我不累,有了妹子这个挣钱的好法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伍大娘拗不过,转头向庄善若求助:“善若,帮我劝劝。”
庄善若含了笑,道:“伍大哥也忒心急了些,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哪里就拘在这一两日了?若是伍大哥实在是呆不住,倒不如进山安几个套子,捉些个兔子野鸡来,才是正经。”
伍彪闻言,倒是走到庄善若面前端端正正地给她作了一个揖,口中称道:“我伍彪生来便口拙,感谢妹子指点迷津。”
庄善若倒被他的举动闹了个大红脸,讷讷道:“伍大哥要是客气起来,那我不知道还要谢你多少回呢?”这自然是提起年前柳河边的救命之恩。
伍大娘笑道:“你们两个谢来谢去倒像是台上唱戏的。阿彪,你若是真感谢你妹子,赶紧的去猎只野鸡回来给你妹子尝尝。这野鸡的肉又香又嫩,你妹子瘦得可怜模样,可得好好补补了。”
庄善若赶紧推辞。
伍彪却应了一声,认真地看了庄善若一眼,将那尖尖的下巴印在心里,取了墙边的一圈麻绳,自是进山去了。
伍大娘眯了眼看着伍彪消失在小路尽头,摇了头笑道:“阿彪就那脾性,心里对人千般好,嘴上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让他说句好听的,可是比要他命还难些。”
“伍大哥是性子耿直。”
“哪里是耿直,我看啊简直是赣!”伍大娘排揎起自己儿子来毫不手软,“原先张山家的给他说合了一门亲事,说那女子虽然瘦弱,可也算是水灵,难得对他还有几分意思。你道你大哥是怎么和那女子说的?”
“怎么?”
“我是没听见,张山家的回来和我学起来,可要生生将人气死!”伍大娘又气又恼,“见了一面,统共说了五句话,五句话里三句扯到我——别人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倒好,为了娘宁可媳妇也不要了。”
庄善若劝慰道:“伍大哥孝顺,伍姨应该高兴才是。”
“我倒是高兴,可又不敢高兴。他若是真的孝顺,倒是给我娶房媳妇,生个孙子出来。”伍大娘的脸色一黯,唉声道,“说到底,还是我这个老婆子拖累了他。你说,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家里好屋没半间,好田没一亩,单单一个老不死的娘还又病又残,活活是个累赘!”
“伍姨,你千万莫要这么说,伍大哥若是听了可得伤心了。”
伍大娘顺手抹去眼角的泪星子,又笑道:“我也只敢当了你的面说说,哪里敢当了他面露出半分?阿彪活了快二十,也就过过几年的好日子,为了我这个老婆子日日都在挣命,唉!”
庄善若见伍大娘感伤,少不得又陪了她说了好一阵宽慰的话,才渐渐地将她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