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看在眼里,又道:“我偷偷地问了小妹,想要寻个怎么样的,她说……”
“她说什么?”王有虎急道。
“她说也不讲什么家世,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真心待她的便好。”庄善若叹道,“俗话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想找个真心待她的岂是那般容易的?”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庄善若点头,又道:“她还说了,若是家里逼着她嫁个不如意的,她倒不如学了前头的姑姑,一了百了,反倒能落个清白之身。”
王有虎脸上是又红又白,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只觉得太阳穴两边的热血汩汩地流着,心中有个念头蠢动不安。
庄善若见状,趁机加了一把火:“那日我们还说起你来。”
王有虎赶紧问:“说起我什么?”
庄善若但笑不语,半晌才道:“原是我说你天不怕地不怕,却是单单怕吃她的白眼。”
王有虎觉得内心有股温热的水在东奔西突,想要找个出口,却又不得其法,不由得全身奥热起来。
庄善若又道:“许家终究还是老太太做主,他们家如今也不比从前了,但凡家境过得去的,为人老实本分的怕也都能成了。”
王有虎低了头默然。
庄善若又笑:“我们说这个做什么?倒是有虎哥,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赶紧让媒婆上门去,可别让人家捷足先登,到时候后悔莫及啊!”
王有虎全身一震,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庄善若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托故出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终究成还是不成,就看王有虎自己了。庄善若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想着若是许家玉真的能成了她的二嫂,倒也不啻是美事一桩。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逗逗孩子,没有王大富在场。倒是更显得和美。
周素芹比做闺女的时候更见风韵了,举手投足间全是成熟之美。王有龙只顾看着妻儿傻乐,倒是王有虎像是有心事般的闷闷不乐,匆匆吃过饭便说去工场了。
庄善若又想起了一桩事,趁着房间里只有姑嫂两个的时候,问道:“嫂子,你娘家的村子可有户姓钱的人家?”
周素芹一愣,道:“你咋好端端地问这个?姓钱的在村里有好几户,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家?”
“说是他家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的。”
周素芹恍然:“哦。原来你打听的是他家。”神色颇有些不以为然。
庄善若心里犯疑,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周素芹轻笑道:“他们家姓钱,可也算是钻到了钱眼里了,家里本来殷实,可偏偏要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将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那是节俭到吝啬了,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庄善若想了想又道:“他家有个小女儿。”
“唔,他家三个女儿就属幺妹儿相貌最好,性子也和婉,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听说今年也十七了。”庄善若心里未免有些酸溜溜的,知道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是压抑不住。
“怕是差不离。”周素芹似笑非笑地看着庄善若。“可是帮人打听。”
“嗯。”
周素芹帮儿子掩了掩薄被,笑道:“按理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庄善若听她话说得古怪,赶紧问:“当中可还有什么缘故。”
“他家的幺妹儿自然是好的,可是偏生摊上了这样一对爹娘。”周素芹叹息道,“原先还小的时候。就给幺妹儿定了一门亲,对方是我们那边的里正的儿子,也颇有些家世。可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也不知道男方家里犯了什么事儿,里正的职位也被夺了。又陪了许多银子,家境竟是一落千丈。钱家便不大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寻了个理由,竟是悔婚了。”
“还有这样的事。”庄善若听得呆了。
“这倒也罢了,偏生幺妹儿和那里正儿子两情相悦,哪里肯依,哭天抢地,很是闹腾了一阵。可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户人家在村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只得投亲靠友去了。这一来二去的,才把幺妹儿的婚事耽搁了下来。”
庄善若不禁有些头疼,想着钱家那对势力的爹娘,怕是不好想与的。
周素芹又道:“钱家将女儿当做摇钱树,先头两个女儿嫁的都不算差,也不知道这幺妹儿到底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庄善若苦笑着摆手,道:“怕是不成,那户人家家底单薄,又有个多病的寡母,虽说人老实能干,也细心体贴,可怕是也入不了钱家的法眼。”
周素芹闻言不禁笑道:“天下竟有这样好的,怎么就没给我碰上?”
庄善若自觉失言,没想到伍彪在她心目中竟是“老实能干,细心体贴”之人,赶忙道:“我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打听打听罢了。倒是嫂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好的都被你碰上了,竟还在这里说嘴。若是被我有龙哥听见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心呢。”这番话说得是亦真亦假。
周素芹嘴角边绽开了一个微笑,寻常的面孔带上了光润之色,她正色道:“善若,我倒也不敢在你面前说嘴。我娘家虽然说是穷些苦些,可是全家齐心,倒也不觉得太苦。后来嫁到你们家,他爹虽然木讷些,可我知道他心里是待我极好的。待到生了这个孩子,我才明白老天终究待我不薄。女人这一辈子最要紧的是什么?钱财都是身外物,最要紧的还不是夫妻和睦,父慈子孝。”
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