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庄善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天,一弯眉月正斜在西边,都快到二更了。
“出了什么事了?”庄善若的心揪到了一起,难道郑小瑞出尔反尔,又下黑手了?若是这回又着了郑小瑞的道儿,怕是芸娘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能力了。
“没什么。”伍彪顿了一顿,迟疑道,“不过是我自作主张,想请你去救救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庄善若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黑暗将声音放大,倒是吓了她自个儿一跳。
“芸娘今儿伤了手。”
庄善若这才松了口气,比她想象的要好。
“芸娘姐怎么伤的?”
“芸娘剁馅儿的时候,菜刀脱了手,落到手背上,划了老深的一道口子。”
“怎么会?”庄善若叹息,她不由得想起芸娘的那双珠圆玉润毫无瑕疵的手来,有道口子,那是可惜了。
“请郎中看了,若是再割得深一点点,就伤到筋了。”伍彪心有余悸。
“有无大碍?”
“倒是无碍,上了伤药包扎起来,总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伍彪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焦虑,还有掩饰不去的疲倦。
庄善若放了心,道:“伤在手上不比别的,可要好好养了。”心中突然一跳,怪不得伍彪漏夜来找她。芸娘伤了手,拌馅儿揉面蒸煮的事都有人代劳,可偏偏有一件事是旁人替不了的。
果然,伍彪迟疑地道:“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她那手捏十八个褶子的包子的绝活,除了妹子,旁人再也不会了。”
庄善若早就想到了,若是由别人胡乱包了,这包子的滋味一定差不多,可是卖相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缘来包子铺刚刚立足,可千万不能做这样自毁招牌的事情。可是若是因为芸娘伤了手的缘故,关门大吉,放着十天半个月的生意不做怎么说也是极不甘心的。
“唔。”庄善若沉吟着。
“芸娘的意思是干脆歇几天,或是过个五六日她的手好得差不多了也就成了。”伍彪愁道。
“这怎么能成?”
“所以,所以,我想……”
“我去!”庄善若脆声道。
伍彪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到了地上,他看着贺三夫妇为了缘来包子铺殚精竭虑,好不容易生意有了些起色,芸娘又无端遭此横祸。他也想过庄善若在许家处境尴尬,若是让她去城里呆上十天半月,也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本来心里千回百转,听得庄善若应得这般干脆,倒是踌躇了:“你,可以吗?”
庄善若轻笑道:“于情,芸娘姐待我如亲姊妹;于理,铺子我还占了二成的股份。再说了,我好歹还是芸娘姐带出来的半个徒弟,救急如救火,我不去谁去?”
伍彪在矮墙外听着庄善若的轻笑,心中不由得一荡。他赶忙定了心神,道:“事不宜迟,最晚四更便进城去。”
“好!”庄善若应了。
伍彪踌躇了一阵,又低声道:“若是你不便出来,也千万别勉强,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庄善若心头一暖,不禁无声地笑了一笑,道:“离经叛道的事做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伍大哥,四更时你便也在这墙外等我。”
伍彪应了,听着矮墙里有轻轻的脚步声,慢慢地远了,最终归于平静。
他也顾不上脏,将身子靠到了许家的矮墙上,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因赶路而沁出的汗,心里却没由来地涌起了一股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