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只可惜他心思不放在钻研医术上,只把行医当做赚钱的营生。”老刘郎中目光悲悯,“医者父母心,能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的,怕是越来越少了。”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刘昌,若是他还在的话,定是能够将善福堂发扬光大的,只可惜……老刘郎中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眼守在门口的刘春娇,见她逆了光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孤清。
“春娇,你过来!”
“爹!”刘春娇脆生生地应着,走到老刘郎中的跟前。
众人齐刷刷地在床前让开了一个人的位置。
伍大娘这才仔细打量了刘春娇一眼,若不是这个小媳妇与善若投契,怕是怎么也请不来善福堂的老刘郎中的。这样想来,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却是一副乖巧温婉模样。
刘春娇强笑道:“爹,你也莫卖关子了。伍大哥的腿终究是不是能保住,你好歹给句话才是。”带了几丝旧日的娇俏,是抹不去的痕迹。
“这伤表面上看着愈合了,实际上里面正化着脓,外面一层好皮肉包着,看着倒是不显。”老刘郎中朗声道,虽然这一路车马劳顿,可是治病救人成了他一辈子的天性了,“若是先头那王郎中再仔细些,敷药的时候将周围的烂肉剜掉,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庄善若恍然,怪不得伍彪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烧,皮肤溃烂着,哪有不发烧的道理;也怪不得刚才老刘郎中用手略用力在伤口上摁了摁,伍彪便疼出了满头的汗来,若是这伤口真的好了,那又何至于如此?他们这些外行人全被那将要愈合的伤口蒙蔽了,却不知道真正要紧的却是在内里。
伍大娘听不懂那许多,只是急煎煎地问:“那,还有救吗?”
庄善若心神稍定,既然老刘郎中能看出其中的端倪,那自然是有法子的。
老刘郎中点了点头:“救还有的救,就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不过幸亏他底子好,到时候将养上一段时日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伍大娘欢喜:“那好,那好!”
庄善若听出了老刘郎中话里的意思,看向伍彪的目光里不由得喜忧参半,难道是……
“这伤若得好,得把这溃烂的根儿去掉!”老刘郎中用手比划了下伍彪小腿肚上伤口的大小,“法子也简单,不过是将这伤口上的烂肉去掉即可。”
张山家的咋咋呼呼地道:“这烂肉咋去呢?难道要将外头的好肉割了?”
伍大娘心头一颤,忍不住握紧了伍彪的伸到外面的手。
“这伤拖延得久了,若是要保住这条腿,自然要吃些苦头的。”老刘郎中不动声色,冲着刘春娇点点头,“春娇,将我那药箱拿过来!”
“哎!”刘春娇口中应着,自是转身去拿搁在桌子上的药箱。待她的双手抚上药箱的时候,心底不由得涌起了异样的感觉。
这个药箱,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樟木做成的箱体,也没有上漆,用得时日久了,靠近身体的那一侧被磨得油光锃亮;药箱的外侧有个黄铜的锁扣,也不知道何故,竟然有些锈住了;药箱却有着一根半新的带子,若是仔细看,靠近里侧的位置还被人用红色的丝线笨拙地绣着一个“昌”字。
刘春娇的眼睛迅速地被一层雾气蒙住了,鼻头也有些发酸。
这个药箱,分明就是刘昌生前常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