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人的汉子喘了口粗气道:“也亏了你们大郎命大,这柳河的这一弯刚好疏浚过,足有丈把深,再迟点,就是人再多也捞不上来了。”
许家宝忙拱手作揖,千恩万谢。
“喝了一肚子的凉水,刚捞上来的时候肚子鼓得像是怀了七八个月的妇人,控了水,应该是没大碍了。”
许家宝自是拉了那个汉子去厅里喝茶歇息了。
许陈氏由许家玉扶着,用手拍着胸口,迭声念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庄善若斜坐在床沿上,看着许家安微微闭着眼睛,苍白了一张脸,满头满脸满身的水,脸颊边还粘着一条细长的水草。庄善若连忙伸手帮他择了去。
许家安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目光慢慢地辗转过床前的人,最后停留在庄善若的脸上,吃力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道:“媳妇,我本来捞到了一条好大的鲤鱼,可惜……”
庄善若心中一恸,一滴眼泪“啪”地一声落到了许家安的枕边。
“媳妇,你哭了?”
“没有。”庄善若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露出笑容。
许陈氏不管不顾地推开庄善若,拉了许家安的手,泣道:“大郎,你可别再吓娘了,娘可经不起吓。”
许家安吃力地一笑,眼睛仍然在找庄善若。
三胖嫂看在眼里,鄙夷地撇撇嘴。她就看不上这大郎媳妇,出身小门小户,装什么小姐模样?大郎没看出来,倒是一个情种,自己都溺水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情和他媳妇黏糊。这脑瓜子本就不好使,这被水一泡,还不得泡得更坏了。
三胖嫂一回头,看到喜儿正在她身后,踮起脚尖使劲往床上瞅,那张小脸挂满了焦急之色,一双杏眼更是哭得红红的。三胖嫂心里就不大自在了,人家正经媳妇都还没哭上呢,她这闺女算是咋回事?不行不行,得早点托人和宗长说合说合,可别让这傻小子得了便宜。
“伯娘,大哥身上的湿衣服,怕是要尽快换下来。”喜儿忍不住怯怯道,“可别侵了寒气,着了凉了。”
“是,是,喜儿说得对,我倒是老糊涂了。”许陈氏赶忙起身,看着许家安身上湿哒哒的衣裳还在往下淌着水,将褥子都洇湿了一大片。不由得是一阵心疼,大郎这一年遭了的罪可不算小,本以为搬到连家庄能好好过日子养身子了,没想到,唉!
许陈氏看了眼站在床边,满脸忧色的庄善若,心里的火气就又上来了。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竟将大郎迷得五迷三道的,为这丫头捞鲤鱼捞得连命都快没了。成亲前算命的说这丫头命格好,她还真信了,娶进门后,还不是鸡飞狗跳,家无宁日?
倒不如那个喜儿,勤劳能干有眼色。看那个喜儿一颗心还是系在大郎身上,这一年模样也长开了,要是能收进大郎房里也多个人伺候。
“大郎媳妇!”许陈氏沉声道。
“嗯?”庄善若看着许家安的模样正愁肠百转,冷不防被许陈氏喝了一声。
“还傻站着干啥?快给大郎换身干爽的衣裳!”许陈氏摇摇头,自是由许家玉扶着出了门了。
三胖嫂肚里冷笑一声,拉了喜儿出去了。
庄善若却是张了手,看着床上疲累得闭上眼睛的许家安无处下手。本来,做婆娘的给自家男人换身衣裳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她……唉!
庄善若看着许家安面孔发白,知道他是畏寒,只得咬了咬牙,将手伸到他的腰间,正要解开那湿漉漉的腰带。
一双柔白的小手冷不防伸过来,麻利地解开了腰带,将外面的褂子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