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一下子踉跄了一下。
万年……
难怪，难怪颜凌说他没有办法。
若是一两年，她都可以等。
但是那是万年啊……
视线突然一下子模糊起来。
苏砚是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原以为，只要知道她是怎么来的，那她就能想办法再回去。
可是如今……
泪水划过面颊。
脸上却突然传来一股温润的触感。
是颜凌抬起手，为她拭去眼泪。
“别哭。”
苏砚定定地看着他。
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让苏砚半晌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别过了头。
“谢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谢你替我擦眼泪。
谢谢你的无声安慰。
颜凌勾唇。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妖冶的面容因着那一抹笑，竟是染了些温润的味道。
“不用。”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再她身边。
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谢。
“既来之，则安之，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颜凌想知道她非要回去的理由。
难道……真的是因为恋人？
苏砚抿了抿唇。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但是对方知道她的身份，她又正好无处宣泄。
在加上心里对颜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和信任。
想了想，苏砚开了口：
“我要回去救我的义父和姑姑，他们可能有危险，你能不能帮帮我。”
泪珠再次滚落。
你能不能帮帮我……
这句话饱含着无助和哀求。
颜凌内心一窒。
从来高贵如她，骄傲如她。
什么时候这般向人低声祈求？
不过还是察觉到了她称呼的问题。
“义父？姑姑？”
为什么会是这两个称呼？
她的爹娘呢？
“是。”
苏砚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我是个弃子，被我义父捡了回去，姑姑是义父的妹妹，这些年，他们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因为有他们，才有了今天的我。
所以他们如今有危险，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苏砚讲述得很平静。
似乎这是别人的故事。
不过她也的确不需要太大的情绪波动。
毕竟义父有着天盛集团，这些年她锦衣玉食，从来不曾受过苦。
但是她的话却像是一把刀扎在了颜凌心里。
他的雪儿，居然沦落成了孤儿？
他不敢想，若是没有她口中的义父和姑姑，她究竟会过得有多苦？
这还只是这一世。
万年过去了，她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轮回，不是每一世都有那么幸运的吧？
他没在她的身边，她的经历他简直不敢想。
抬手轻抚她的头。
“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万年，苦了你了。
可是当初，以他的能力，只能将她的命运修改成万世神罚。
她是洪荒诞生的第一个女娃，他是第一个男娃。
因着这层身份，他们比天帝天后都多了一项特权。
那是混沌古神的恩赐。
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心神之血或者神魂执行天地规则，修改帝后降下的神罚。
而他们的能力越强，所能执行天地规则的力度就越大。
雪儿常年呆在天山，能力未加锤炼。
以她当时的能力，仅能施展天地规则第一条。
天地规则第一条：以命降罚。
当初她是用心神之血，将天后的八荒神罚降为了万世神罚。
他的能力稍强些。
为了护住她，他执行了天地规则第五条。
天地规则第五条：以魂改命。
用他的神魂将她必死的命运改为堕入轮回。
而他，也因此魂飞魄散。
原本是再无重生的可能。
谁能想到，他执念太深，万年后，也就是十八年前，天地规则松动，他的执念寻到缝隙，神魂重聚，身躯重塑。
他终于又有了再见到雪儿的机会。
谁知因着这场大变动，雪儿的轮回也受到了影响。
他险些与她擦肩而过。
而今雪儿回归，却是想方设法要逃离。
苏砚见颜凌又望着她出神，有些疑惑。
但是看到他脸上的心疼，心中一暖：
“义父和姑姑待我很好，我不曾受苦的。”
明媚的笑意让颜凌回神。
这是重逢后雪儿第一次对他展露笑颜。
颜凌差没忍住将她拥入怀中。
又理智地怕再吓到她。
只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笑意浅浅：
“你无事便好。”
看着颜凌脸上的笑，苏砚有些出神。
颜凌的面容苍白，偏偏唇红若血。
这样一副妖冶到极致的容颜，笑起来却仿若清风明月，轻拂在苏砚心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总是有些熟悉，熟悉到，就像你是我大哥一样。”
无端的，苏砚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颜凌却神情一僵。
抚在苏砚头顶的手也收了回去。
嗓音有些冷：
“我不是你大哥。”
颜凌很恨。
大哥大哥大哥，她从来只把他当大哥！
洪荒千年，她一直称呼他“天丰哥哥”。
幼时他尚欢喜。
因为小丫头这样的称呼与他极为亲近。
软软糯糯的甜甜嗓音，叫着他时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