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台结界乃古洲仙君所留,接连浩瀚大陆东部。
从苍穹台下来,恰见红日西沉,东边天际半轮月白,空濛一片,映出黑色岛屿巨大的身影,灵气汇聚的雾色之中,数条黑色铁链若隐若现,回头望去,岛屿仿佛被封印半空的鸟兽,此番正扑着翅膀挣扎。似乎正是挣扎得狠了,铁链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长月扇动双翼法器,在远处顿下身形,转头回望一眼——那个上辈子葬送了自己性命的地方。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早已没了前世的种种情怀,自叹那一劫应当算是逃过了吧?
事实上她也清楚,不管这一劫渡与未渡,修仙的步伐不停,困难与挫折便也不会止步,幸得…
她望着身边凌空驻足的叶释寒,眼里心里皆是笑意。
小师叔在。
叶释寒看着她眉间的笑意,受到感染,同样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对她道:“阿月,来,走了。”
顾长月轻笑:“好。”
又是一段极长极长的路程,从东部到中部。
浩瀚大陆多灾多难,尤其魔道捕捉箜篌之后更少见安稳,如今更是水深火热,两人马不停蹄赶路,越是靠近大鹏山,被云雾覆盖的大地越是破败狼藉,周边的城镇想来已被兽潮冲击。
顾长月觉得差不多了,便示意叶释寒下去。
两人乘着风从上空而下,方一落地,顿时便有浓郁的妖兽气息扑面,温热血腥。
前方林海浩渺,如绿色碧海,狂风之中,树浪层层推开,起伏不定,伴着一声声沉闷的喘息,不知从何处传来。
顾长月向来心细,此番不敢掉以轻心,当即拔出无涯。
只是她的动作虽快,身侧之人的动作更快,一条黑色锁链冷芒过错,哗啦一声窜向林子深处,紧接着便是一声血肉模糊的声响和一声垂死的嘶吼。
前方林海中,可见一抹血色飞起。
黑色铁链则服服帖帖地缠在身侧之人的手臂上,仿佛什么都没曾发生过一般。
顾长月忽然有点绝望,她的实力太弱,竟然什么都没曾看清楚。
叶释寒察言观色,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阿月,只是十级变异妖兽。”
顾长月愣愣地道:“我知晓,只是十级变异妖兽。”
然而即便就是普通的十级妖兽,她也要用上三五招,更何况是变异妖兽?
心中的伤痛未曾抚平,耳畔已然响起另一侧长鸣,还不及回头,一张血盆大口已然从头顶罩下。
毫无预兆地现身,毫无预兆地攻击。
顾长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无涯一声长鸣,化为长虹,迎面而上,哪想还没曾触及那张血盆大口,那张血盆大口便已经凝固在半空,以一种僵硬的姿态倒下。
无涯势不可挡,远远地飞出数丈,有些莫名所以地停在半空。
顾长月看着眼前倒下的鸟兽,发现是一只超出一般体型十倍的食乌鸟,已经死了,头上有个血窟窿。
叶释寒站在大窟窿边上甩了甩三生轮回索,上面的血迹很快被鬼火吞没。
那头无涯干脆化为人形,提着剑身走回来,不知为何有些狼狈。
他看着顾长月,嘴唇动了动,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叶释寒冷幽幽地走到一主一剑之间,面向无涯,开口道:“你不必出来。”
无涯怔了怔,愣愣地道:“我与主人可并肩而战。”
叶释寒觉着这个剑魂虽是阿月的剑魂,但生得温温润润,与顾长风一般叫人看着颇为不喜,尤其是看着阿月那个眼神绵绵软软的,怎么那般讨厌?
他忍不住哼了一声,皱眉道:“你又无用,回去吧。”
无涯提着剑,“无用?”
他或许觉着有些好笑,自己与自己主人出生入死,配合默契,怎会无用?
叶释寒又道:“我会保护阿月。”
无涯愣怔,看看叶释寒,又看看顾长月。
他有些茫然,不明叶释寒阴阳怪气究竟为何。
叶释寒仍旧冷幽幽地看着他。
顾长月则是眉梢一跳,觉着这情形莫名怪异,正当此时,林子之中响起一声嘶吼。
两人一剑同时寻声望去。
临海之中,一道阵法屏障蓦地撑起,方圆之内的树木全数连根拔起,被弹了出来。
顾长月心中咯噔一下,道:“刑法总堂。”
刑法总堂绞绡法衣,袖口上的阵法只能生效三次,若非紧要关头,修士不会擅用。
想来刑法总堂弟子在此受到了挫折。
不敢多留,顾长月忙招呼叶释寒与无涯:“速去。”
脚下生风,朝着林海而去。
叶释寒与无涯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方一进入林海,黑色的雾霾便压顶而来。
大树高耸直立,树冠上洒下苍白的光芒,但白色的光晕照在头顶,却始终无法透过稀松的树缝洒下,林子里一片漆黑,弥漫着雾气,其中林木一条条影子,像是一条条直愣愣挂在天幕下的死人。
隐约间,还有黑色的影子晃动。
对于这样的情形,顾长月见怪不怪,自然也不畏惧,只心无旁骛地寻找刑法总堂的阵法气息,一路顺畅,竟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靠近。
而越是深入林海,鼻尖便萦绕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渐渐的,前方晃动的黑影越来越多。
她目光如炬,一眼便辨认出,是一群妖兽。
那群妖兽的修为实力显然不低,她方一靠近,它们便都留意到她,纷纷回过头来。
这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