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这两日都在为着叛军的事儿争吵不休,秦王和楚王来势汹汹,程家军却是一再败退,有不少人上书请求圣人再加派兵力支援,也有些人竟是开始劝着圣人离宫避祸。
窦淳端坐在皇位上,冷眼瞧着底下群臣分为两派互相斗争,主战的那一派以卓相和尚书令为首,领着几个下属们,上书请求圣人派兵;主退的那一派以太保为首,其中竟还有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等人,请求圣人在叛军未攻破京都前,提早离开避祸才好。
窦淳任由他们吵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傅太傅,“太傅觉得呢?朕应该离宫么?”他一开口,众人自是安静下来,同时纷纷转头望向低首站着的傅太傅。
“禀圣人,臣以为当派兵。”傅太傅被点到名,也不能再继续装死,因此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朗声说道。众人都没想到,从头到尾安静无声的傅太傅,竟是会站在主战那一边,傅太傅这一表态,原本中立的臣子们,立时便有些站到主战那边去了。
傅太傅和主退的太保都是三公之一,尽管他们没有实权,可是在朝中地位颇高,朝中有许多臣子都是傅太傅的门生,且傅太傅可以说是清流一派的领头人物,因此他不表态便罢,一表态自是有许多人跟随。而太保在先皇时期,颇得先皇信任,且当初先皇忌讳傅家,在登基后便慢慢地疏远傅家,尽管三公中太保的地位次于太傅,可是在先皇面前,太保却是比太傅更说得上话,因此先皇在位的十多年下来,朝中自是有许多臣子靠到了太保那一边。
太傅和太保都表态了,一旁的太师自是不好再沉默下去。太师身为三公之首,说话自是最有份量,且太师还是三公中唯一历经了三朝的元老臣子,论起资历和威望,太傅和太保都比不得太师。只太师一系历来颇为低调,又是只忠于圣人的纯臣,因此在圣人没有指示前,都只做壁上观,站在角落里闭着嘴巴装蚌壳。
可这时圣人都已经发话问了太傅,便是要用太傅引出他来,太师在圣人登基之前,便已知晓了朝中大概有哪些臣子是圣人的人,此时见太傅支持派兵,太师的心里也就有数了。平心而论,太师自也是支持派兵的,京都外围还有驻防的府兵,京都内有南衙十六卫,宫里有北衙禁军,哪里抵挡不了叛军,如何会需要圣人离宫避祸?
且圣人在宫里有宫墙宫门和禁军的保护,离了宫反倒成了活靶子,还不如坐镇在皇城里,也好给士兵们鼓舞士气,再说皇宫又岂是那么好攻打的?太师在心里将形势分析完,待到太傅语毕,便也跟着向前一步,开口说道:“禀圣人,臣附议。”
窦淳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暗暗将主退的人都记了下来,唇角勾了勾,淡淡地开口说道:“准太傅所奏,傅玦,朕命你为平乱大元帅,三日后领着左右骁卫和左右金吾卫速速前去支援行军元帅。”
被点到名的傅玦是傅家的长孙,今年二十有二,本来是鸿胪寺少卿,没承想圣人竟然指名让他带兵平乱,这下子朝中众臣无不在心里揣测,圣人这番用意,是否为重用傅家的前兆?傅玦则是一脸平静,不管旁人如何臆测,他上前一步跪下说道:“臣遵旨。”
散朝之后,傅家人自是匆匆离开,回府打点傅玦即将出征的一切事宜,而傅玦则是又被圣人召到了书房里,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只知傅玦离宫时,面色比早朝时好了许多。……
窦淳和傅玦在书房里谈话时,卓惊凡就坐在内间里听着,待到傅玦离开后,卓惊凡踱步而出,“希望你的这一番苦心,傅家能够理解。”
“再怎么说傅家都是我的母家,太后是我的生母,纵使她有再多的不是,我也不能就此和傅家生分了,毕竟傅家的身后有许多文人,有时候文臣的笔杆子,可不比武官的枪杆子弱到哪里。”窦淳叹息着说道。
“你想抬举傅家自是好的,只傅家在先皇时被打压惯了,就怕一朝得重用扬眉吐气了,也就跟着张扬起来。”卓惊凡走到窦淳身边坐下,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一旁的茶盏取了来,试了茶水温度后,这才递给窦淳。
“我先把姿态做足了,届时纵使我出手收拾傅家,也能得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只要傅家乖觉些,他们自是能够继续享着荣华富贵。”窦淳接过茶盏,心里对于卓惊凡的体贴熨贴不已。
“我瞧着傅太傅是个明白的,他在时傅家应当是没有问题,就怕他走了底下人便压不住了。”卓惊凡淡淡地说道,窦淳喝茶的手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太后如今没有动静,是傅夫人进宫劝阻的,傅夫人用傅太傅压着太后,待到太傅走了,太后觉着头顶上没人了,心思又要活络开来了。”
“按我来说,你便让她真的静养罢,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了,才能真正的什么也不想。”卓惊凡斟酌许久,还是将心里的话低声说了出来,他知道这话若是被人听了去,绝对可以被安上一个谋害太后的罪名,就是窦淳都保不了他。只他信任窦淳,也不想窦淳一天到晚挂心着太后,因此这坏人便由他来当罢。
窦淳听了自是心里一跳,他连忙放下茶盏,伸手握住卓惊凡的手,低声说道:“凡凡,我知晓你是为我好,只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了,你也不准做什么,你别忘了,你还要陪着我一辈子呢。”
“……我知道了。”卓惊凡沉默一会儿后,回握住窦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