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然站起身来,向道台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黄昏已至,夜幕即将降临,很多人心中很是不耐烦。
“四湖县三清观,没听说过。只希望他不要讲太长时间,我们也能早些解脱。”
讲道持续了一天,以前听过龙虎山讲道的道士,心里早就有了准备。脸上虽然无奈,此时也不能贸然离开。只是伸了伸腿,长时间盘膝而坐,双腿已经麻木不堪。
那些第一次参与听道的道士,干脆直接把腿伸直,双手后伸,舒坦的伸了个懒腰。
这个时候,不论谁讲道,在他们心中都是一种折磨,心里只是企盼,讲道快些结束。
这个时候,只有那些门派掌门宗派宗主,还能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双目紧闭,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还没有睡醒。龙虎山天师张道一天师,盘膝坐在道台之下,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双目也是紧闭。张道然登上高台的时候,睁开眼看了一眼,随即再次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听道的数百道士,只有寥寥无几的道门高士,能够保持保持规规矩矩的姿势,这一点张道一看在眼中,心中暗道:“早知道应该宣布讲道明天再继续,不知道这次缺席的三百多人,是不是因为听到枯燥乏味,才没有来的?”
盘膝而坐一天,的确累人,这一点张道一也很无奈。讲道听道的规矩不能改变,蒲团不能被椅子代替。只是每一年听道的道士逐渐减少,张道一心中难以平静。
“道长要讲道了......”
张道全挺直身体,张一峰几个神宵派弟子顿时来了精神。或许一天时间睡醒了,伸了伸腿,缓解双腿的麻木,随即规规矩矩的盘膝做好,看着即将登上高台的张道然,脸上带着兴奋。
“一茂师弟说张真人讲道,与神仙讲道一般无二,希望我们也能得到这一次机缘......”
身上的疲惫,因为心中有了期待,不知不觉消散了几分。
“嗯?”
张道全师徒几人的异常反应,神宵派两边不同门派的道人感觉差异:“不会是因为这位张真人,是神宵派邀请举荐,他们才会如此认真吧。”
清斋道庵的陆静道长,依旧闭着双眼,《清净功》的确修炼到高深境界。除了晌午吃饭那会儿活动了下身体,听道的时候,陆静道长除了偶尔身子有些摇晃之外,几乎都是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
清斋道庵的陆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兴奋的神宵派弟子,随即闭上眼睛:“讲道还没结束?他们这么兴奋?”
远处,晌午时分,与张道全一起论道聊天的几位道长,在张道然登上高台的时候,打起了精神。看着张道全师徒兴奋的神情,这几位道长心中虽然疑惑,还是认真对待:“真的有神仙一般的讲道?”
不敢怠慢,坐的更加规矩。
“贫道四湖县三清观张道然......”
登上道台,张道然抱拳至胸口微微一礼,随即盘膝坐在蒲团上。道台下数百道士千姿百态的模样浑不在意,这在外人看来,大有一种敷衍了事的姿态。
作为讲道者,面对无心听道的道士们,或许内心都会有些不忿。这不是老师讲课,不认真听课老师会点名批评。听道是缘法,强求不得。
“唉,道玄师兄,张真人讲道完毕,宣布散了吧。这样下去,恐怕下次讲道,来的人会更少,他们会产生抵触心理。”
张道一天师叹息一声,为了表示尊重,忍着酸麻的双腿,规规矩矩的盘膝坐在蒲团上。
也有道士为了表示尊重,盘膝做好,只是姿势不规范。
“道可道,非常道......”
张道然闭上双眼,嘴唇轻起,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道台周围每一个地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然大部分人都有些诧异,张道然会讲前面几位讲过的《道德经》,这种声音传递的方法,还是让他们感觉有些惊诧。道门讲道,听道者的座位很有讲究,每方圆九尺九寸放置一个蒲团,数百人听道,分布在道台周围,横竖足足数十米。
前面讲道,有的道长声音不大,导致很多人听不清楚,张道然的声音也不大,却能清晰的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像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一般。
“不愧是修炼有成的高人!”
张道全直到张道然修炼的方法,属于上古练气士一脉,这简简单单的两句道经,就已经显现出与众不同。
“名可名,非常名......”
第一句的时候,九成九的人不以为意,只是抱着应付听道的心理。第二句道经刚刚从张道然嘴里飘出,一丝丝凉意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
冬天时节,南方天气不算特别寒冷,也已经呵气成雾。这一丝丝凉意,没有让身体感觉不适,相反,随着这一丝丝凉意进入体内,酸麻的双腿渐渐有些缓解,疲惫的精神蓦然一震。
“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张道然讲道继续,一丝丝凉意不仅没有停止,越来越清晰。
很多道士不知不觉收回伸出去的双腿,盘膝做好,双手收回,上下合抱,放在丹田处。
听道的道士,感觉自己进入一片浩渺的虚空,星辰近在眼前。一个个大道符文从眼前飘过,进入身体,又从身体穿过。又仿佛置身茫茫大海,波涛汹涌的海面,渐渐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