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尽欢在牢房的看守室里待了一夜,天明时向衙门要了这桩纵火案的卷宗,细细的看完之后还去看了从尸体身上拿下来的物证,这才离开衙门,直奔胭脂街嫁衣坊的废墟。
他在废墟里反反复复的观察,又向街坊打听,街坊表示在这三天里没有任何人“回来”,更没有疑似凤衔珠的女人出现。
君尽欢于是招来在嫁衣坊四周潜伏的探子,问起这事,探子们都说这几日都没有看到疑似凤衔珠的人出现,而发生火灾的当日及当夜,他们确实没有发现凤衔珠离开过嫁衣坊。
至少从街坊、证人、探子们的口供来看,死的人只能是凤衔珠。
君尽欢在胭脂街转了大半天才离开,而后给君遗欢下了一道命令:“我要见凤穿云,让他晚上前来见我。”
晚上他见到凤穿云的时候,一双眼睛深沉似冬夜:“凤衔珠真的死了?”
凤穿云也想到他会问起这事,摇头:“我不知道。从目前的证据看,死的人只能是衔珠,但我始终不认为她会这么容易被杀死,她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得像一个丰国的勇士。”
“我也这么想。”君尽欢口气很淡,目光却蓦然变得尖锐起来,“那把火,是不是你派人去放的?”
“殿下何出此言?”凤穿云吓了一跳,“衔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害她?”
“不是你,还有谁能这么顺利的下手?”君尽欢冷笑,“嫁衣坊四周布下了这么多眼线,如果不是自己人,怎么能这么顺利的避开这些暗哨?”
“我也去查过这事了。”凤穿云争辩,“那日晚上风大,沙尘大,夜灯都没有点燃,咱们的探子没能发现有人潜进嫁衣坊,也是正常。”
“天黑风大,探子没能看到凶手,凶手为何又能看清路线?”君尽欢冷冷道,“凶手能『摸』黑进入嫁衣坊,能避开探子的耳目,熟悉衔珠的行踪与作息,不是内『奸』才有鬼了。”
“另外,我比你更了解凤衔珠,”他道,“她远比你想象的更为机警和聪明,但在发生火灾的那日深夜,她居然毫无防范且反应非常迟钝,居然在浑身着火后才冲出宅子,嗓子当时也已经伤到了,呼救无力,这完全不像她怠!
“我想了想,她在那天晚上只怕中了麻『药』之类的『药』物,才导致反应迟钝,来不及呼救或逃走。”他眯起眼睛,“我看过尸体,尸体没有外伤,口腔里也没有酒气,只能是『药』物的作用,那么,像她这么谨慎的女人,怎么会喝下含有不良『药』物的东西?”
“只有一种可能,”他道,“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的食物里下『药』,或者说她吃的东西让她非常放心,由此可见,给她下『药』的人一定是她信任的人。”
“凤穿云,”他拍桌子,“除了你,谁能做到这些?”
“殿下,”凤穿云相当冷静的听完了他的推论,“您分析得极是,但是,我有什么理由要如此谋害我的亲妹妹?您也知道,衔珠与风鸣安父子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我之事,我对她的期望极深,怎么会害她。”
“是啊,”君尽欢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今日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谋害凤衔珠,最后想到一种可能。”
他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你是不是『逼』她引出千境离,她不肯,你便认为她吃里爬外,干脆除掉她?”
凤穿云沉默片刻后摇头:“殿下,您将我想得太不知轻重了,如果我认为衔珠不可靠,我一定会先向您禀报,而不是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擅自动手。”
“你没有说过么?”君尽欢冷冷道,“前阵子,你不是向我提过利用凤衔珠引出千境离的事情,被我否决了么?以你的『性』子,为了大局完全可以牺牲凤衔珠。”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怒火:“我看这事八成也有遗欢的份,待我晚些再收拾他。”
“殿下,这事与遗欢无关。”凤穿云皱眉,“您切勿迁怒于他。”
“那么,就是你一个人单独干的?”君尽欢看着他的眼神尽显无情,“凤穿云,不要让我觉得你不可信任。”
凤穿云心头一凛,与君尽欢对视几秒后叹气:“殿下心细如发,慧眼如炬,我实在是瞒不过殿下,不过,火虽然是我派人放的,衔珠所喝的『奶』茶也是我亲手所送,但我并无杀她之心,只想让她受些创伤,好引出千境离。”
君尽欢冷冰冰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凤穿云知道他正处于震怒之中,不敢不全盘招来:“千境离一直没有下落,我心里有些着急,多次试探衔珠,但衔珠都说千境离不曾与她联系,她不知千境离的下落。我知道我说服不了她,便利用风如意的名义,派人三番五次的行刺她,想让千境离收到消息后主动接近她和保护她。”
“总之,”他道,“我赌千境离一直在暗中关注衔珠,不可能不知道衔珠身陷险境,哪料衔珠在遭遇这么多次暗杀事件后千境离仍然不见踪影,我急了,便决定赌一把大的。”
他长长的叹气:“火灾发生的那日,我带了丰国特有的羊『奶』茶给衔珠,『奶』茶里含有致人昏『迷』的『药』物,我本想着衔珠喝了『奶』茶后晚上睡得死沉,我便让人烧掉嫁衣坊并弄伤她,最好是让她烧伤得重一些,昏『迷』不醒,如此千境离才会心疼,悄悄去看望凤衔珠……”
嫁衣坊四周的探子都是他的人,他当然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