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彼此的心心思都心知肚明,厉成也懒得与这人再兜圈子,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必须得尽快带着宋千玦离开这里,他们毕竟不属于这里,还是尽早回去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一旁火炉上煮茶的陶壶在这时沸腾了起来,缭缭白烟里飘来几缕香气,厉成俯下身将那陶壶从火炉上持柄端了起来,手法老道的亲自为新箩泡了回茶。
大抵本就是互相欣赏的人,新箩对厉成的印象还算不坏,他接过厉成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小口,片刻后夸赞道:“想不到厉公子泡茶竟也是一把好手。”
厉成并未应他,只举杯示意,算是回敬了。
待那茶水划过喉头,厉成这才抬起去看新箩。
“国师大人事务繁忙,如今却还有心思在这沉香阁与我饮茶,我想,既然你我都知彼此真意,国师大人,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毕竟,时间不多了,不是吗?国师大人是绝不会想要看到女王殿下在您眼前犯下大错,而您却无力阻止吧?若真是那样,国师大人你,可就失职了。”
厉成的话句句都戳在新箩的心上,他承认,厉成说的都不错,他的确,不愿再看到林木在他眼皮底下犯下大错,当初林木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法力尚未恢复,他尚且能够守得住她一时,可尽管这样,也还是让林木跑了,那时他便看不住这女王,更遑论是林木早已恢复灵法的今日?
所以,他必须得找个帮手!而从现在看来,厉成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毕竟,林木曾经是他的妻子,就算记忆被忘却,那个人的气息与身子的感触却是不会在短时间里被磨灭的。
新箩从沉香阁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厉成出来送来他,两个人站在门口遥遥地看着神女殿的方向,那里如今正歌舞升平,一片灯火阑珊。
“你知道这几日,四族都在传什么吗?”
新箩问道。
厉成没说话,只仍旧目色深深地看着神女殿。
新箩没等到回应,他偏过头淡淡地看了眼厉成,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新箩一直以为厉成性子是平稳隐忍到极致的,可他不知道的是,厉成那双隐在身后的手,早已攥紧成拳,既愤怒也痛心。
然而,厉成知道,他不能怪宋千玦,只能怪他自己,是他当初未曾兑现承诺好好爱她。
新箩问他是否知道近几日四族都在传些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
月上中天。
厉成仍旧未曾入睡,夜色寒凉,他披了件薄衫站在阁楼之上,墨蓝的深空上星子疏朗,他想了许多,也想了许久。
今日新箩来找他,也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毕竟,那后云夏是他们唯一的敌人,一个既脆弱又杀伤力最强的敌人。
新箩从汀雪那打听过来,说林木对后云夏甚是宠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再这样下去,神女殿那内外的两张床怕是要变成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