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河水从雪山脚下缓缓流淌到山峰之上,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河水化为了虚无,金光闪闪的雪山像天神般俯视着大地,宋千玦没由来的心生不安。
新箩在沧澜雪山里已经疗了许久的伤,但他先前强行修复无虚崖封印的时候元神损耗过度,加之后来又和兽王与水族王交了手,在过程中差点被对方弄得魂飞魄散,眼下他虽还有一条命在,但却全都是仰仗着雪山的灵气养着,否则,他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元灵珠的味道一丝丝闯入新箩的鼻腔里,他猛地睁开双眼,神情颇为疑惑。
那个女人他花了那么久的功夫都没能找到,可现在在这雪山里却出现了元灵珠的味道,难道说,那女人是不知何时逃到这里来了?还是,兽王已经抓住了她,取了她的元灵珠用来引诱他中计?
新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不敢贸然出现,却也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来的是那个女人,说不准他们还有希望,如果来的是兽王......
就在新箩因为弄不清雪山下究竟是何人而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忽得听到了有个女人在叫他的名字。
“新箩!”
那声音在空旷寂静的雪山显得如此清晰又刺耳,新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又听见第二声他的名字,才终于敢确认,真是那个女人!
半晌后。
新箩一头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愈发显得耀眼,宋千玦先前在面对新箩时那副不甘不愿气咻咻地模样已经完全没了踪影,她站在新箩面前,头一回在这个世界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像个犯了错不知该如何弥补的孩子。
依着新箩现有的神力,他已经连洗去宋千玦的记忆都做不到了,宋千玦虽在他跟前只字未提,但他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些东西,于是他试着问了一遍宋千玦,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她愿不愿意丢掉过去,忘记那个世界的一切,成为可以主宰零域的林木女王。
宋千玦想也没想,我不愿意,她说。
果然正如新箩所想的那样,宋千玦的确是个坚持自我的女人,哪怕到了现在这一步,她也仍旧不肯退让半分。
就在新箩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宋珮茵放她回去,换来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时,宋千玦忽然抬起眼看向他,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能让我成为林木女王的办法吗?”
闻言,新箩一怔,随即遥遥头:“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宋珮茵呢?她当初也是忘记了一切才成为林木女王的吗?”
“不是。她运气比你好,她爱的那个男人在她随我进入零域的刹那为她流了一滴眼泪,我把这颗眼泪种在了她心里,所以,就算我洗去她的凡俗之气,她也仍旧会记得那个男人和之前的一切,如果你有他的眼泪,我也可以替你种,但是你没有。”
听完新箩的话,宋千玦沉默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抗拒林木女王这四个字,那么在她亲眼目睹了纳兰静渊将匕首插在心口之后,她在刹那间就已经接受了林木女王,如果她是林木,她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孩儿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
那样痛彻心扉的画面,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新箩现在是唯一知道该如何让她回到厉成的人,可如果她保护不了这个人,那么,再见或许就真的只是一句离别。
宋千玦在想,她是不是该放弃自己的痴心妄想了?
“轰隆隆......”
忽地,一声惊雷炸破了沧澜雪山的宁静,紧接着滚滚尘烟瞬间袭卷了山脚。
铺天盖地的墨色迅速向雪山移动过来,宋千玦没由来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新箩便证明了她的预感,宋千玦侧目看到一向镇定自若的新箩大人脸上渐渐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闭上了眼睛,说道:“是兽王找来了。”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必死无疑。
宋千玦来到零域这么久,虽然兽王的威名四族皆知,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兽王,她以为这万兽王化成的人也必定是凶神恶煞,丑陋不堪之辈,没想到,那从漫天烟尘里飘忽而下的兽王竟是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子,甚至看上去还很有些慈眉善目的样子。
这样的兽王着实让宋千玦吃了一惊。
宋千玦的反应让兽王颇为好奇,于是他问道:“女王殿下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不过几百年没见,殿下就已经不认得我了?”
兽王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可宋千玦却从这人眼里看到了杀意,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既然来者不善,又何必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久不见?
宋千玦冷冷地盯着兽王不说话,兽王也不生气,目光仍旧流连在宋千玦身上,自言自语着:“殿下真不愧是须弥仙山的主人,这几百年过去,我都这副模样了,殿下却依旧风姿绰约,明媚动人啊。”
兽王这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尾音微微往上翘了翘,带了些自以为是的调笑之意,听得宋千玦浑身不舒服,什么情况?难道这兽王对林木女王还有意思?不会吧?林木女王当初可是和新箩一起对付过他,这人难道有自虐倾向?
新箩见惯了兽王甜面杀心,他也懒得与这人废话,只平静的同兽王说道:“四族生灵相生相惜,互相依靠,如今你从无虚崖出来祸害人间,是我这个国师的失职,亦是林木女王辜负了天神的嘱托,事到如今,我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好自为之。”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