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战,今年战,连年征战不息。旧朝落,新朝起,岁岁更朝不停。烽火连光,旌旗凋伤,荒野格斗,白骨黄沙。乌鸢啄肠飞树枝,败马嘶鸣向天悲。
十一月的天,方申时,暗晦就已渐渐笼罩大地,阴霾密布,天空一片死寂,看不出哪里有星,何处有月?冷风呼呼作响,风卷枯叶翻飞,如一颗颗梭镖暗器,打在寂寥的行人的身上和脸上。
汴州城内,街上尽是遗弃的房屋和断瓦残垣。街上的零星商户也早早闭了门户,只有几家邸店还亮着灯,出小摊的赶集人,挑担的,提篮的,都在匆匆归去。
突然间大街的北面隐隐响起了沸腾的马蹄声,那蹄声渐近。纵马疾驰的竟然是一大队的人马,少说也有二百来骑。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蹄铁声,铮铮作响,青石板上溅出火星。蹄声渐慢,只见乘者一色黑衣,腰间插着钢刀。那队伍前面有两匹杏黄马甚是高大,看不清马上骑者的面目。
瞬息间,那大队人马在街尽头的一个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那两匹杏黄大马由于猛然被紧勒住了缰绳,前蹄俱扬起,嘶鸣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两匹杏黄大马上的骑者示意了一下左右。旁边的黑衣部下立刻前去敲门。一阵急促而狠力的敲门声后,里面走出两个家仆,那两个家仆将大门开了一条小缝欲伸出头来,左右张望。被敲门的黑衣人拎着衣领拽了出来,手起刀落,两个家仆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尸体躺倒在门旁,血和泡沫从脖子上吐噜噜地冒出来。
大队人马冲进院内,院门正中是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至厅堂,厅门是两扇暗红色的门。黑衣人冲进屋内,将一家老小,足足三十几口,悉数带到院中央。
那骑杏黄大马的两个黑衣人,走上前,使得众人看清了他们的体态容貌。左边人身材矮小,脖子短粗,脑袋几乎缩到了脖子里,他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茶酒使聂逢吉。右边者中等身材,瘦削脸,贼眉鼠眼,他也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侍御使苏文进。紧随两个黑衣人跳下马的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身着青灰衫的彪形大汉,这大汉没有走上前,他远远地靠在院子南面的墙壁上,悠闲地摆弄着他手里的那把大斧。
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穿着贵气的妇人,在两位丫鬟的搀扶下走上前去,怒声问道:“聂大人,不知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要如此对待我们,我家老爷以前待你也不薄吧,要不是我家老爷举荐你,你怎么能有今天的地位。如今,趁着老爷带兵出去打仗,为国效力的时候,你带着人来抄老爷的家吗?你的良心哪里去了,谁给你们的权力和胆量?你们奉了谁的命令?我们家老爷可是朝廷的有功之臣。”老妇人说话铿锵有力,虽然知道,死是难免,但亦毫无惧色。
聂逢吉斜睨了老妇人一眼,大声道:“这,你得去问问你家老爷,问问他为什么要谋反,我们也是奉了当今皇帝的命令,来送你们上路的,哦,对了,你们全家马上就能见面了,另一队人马正往你家老爷那边赶呢,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你们一家人到那边见了面,再问吧。”
聂逢吉不再说话,朝左右两边各挥了一下手。左边一部分官兵冲到了大宅内,将金银财宝,珠宝细软,古书文玩,收入到一个大箱子里,抬到了大院中央。右边的官兵对着手无寸铁的家人开始挥动大刀。瞬息间,大宅院内,血流成河,哭喊声,惨叫声,马嘶鸣声,家仆们乱做一团,有些家仆,想跳后墙逃跑的,刚爬上一半,就被箭射中了,像钉钉子一样,被扎在墙上。
杀了一些家仆后,面对衣着华丽的邺都留守兼天雄军节度使的家眷们,士兵们却不敢下手。士兵们正迟疑间,聂逢吉走上前,一边呵斥那士兵,一边拔刀对着刚才上前说话的老妇人的胸部就是一刀,老妇人旋即倒地,血从老妇人的胸口汩汩喷溅而出。一个十三四岁上下的少年爬上前去,扑在老妇人身上喊“大娘,大娘,你醒醒啊。”少年转身,正要冲着聂逢吉施展招式,那彪形大汉步下生风,上前一步,握着大斧的左手未动,只将右手一抬,便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抓住了少年的衣领,将少年吊在半空中,少年离地的双脚不断地踹动,一边踹动一边大声喊叫:“我爹是天雄军节度使,我爹是邺都留守,我爹是朝廷重臣,你们竟敢这么对我。”
“我聂逢吉是奉了当今皇上的命令,来诛灭你们武家九族,当今皇上要杀的就是天雄军节度使的家眷,要杀的正是你爹和你们全家。”聂逢吉阴阳怪气地,轻蔑地说到。
“聂逢吉,你这个大奸臣,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大娘,为什么?为什么?我早晚要杀了你,给我大娘报仇。”少年又奋力地大叫大喊到,眼睛直盯着聂逢吉,他年纪虽小,但他那仇恨愤怒的目光,任谁看了也不禁心头一震。
此时少年心中满是懊悔,不但爹让自己学习《四书五经》,《资治通鉴》,《孔子》,《孟子》等书籍,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就连爹请来师父到家里教自己拳脚功夫,自己都从来没有认真学过,每天想着的就是和小伙伴斗蟋蟀,不然今日也不会连一招半式都未及施展,便被提在了半空中。
少年正悲伤懊恼间,苏文进则转身举刀砍向另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刀正中中年妇人的左颈部,整个脖子就只剩下右边的一块皮还连在身体上,中年妇人一头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