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篆,还是上古写法,苏景能直接识得才是真正见鬼了,犹大判从一旁给他解释道:“诛杀册。”
“何意?”苏景边问,边打开了手上书册。
尤朗峥耐心作答:“这册子是阎罗神君在时一桩浩大的法度,神君有冥耳惠目之法广布于幽冥天地,每有巨孽yu为祸轮回或搅乱yin阳,此獠名姓就会显于名册,大判追缉责无旁贷。无需押解回衙问刑做供,只要追到便可直接诛杀,故名诛杀册。真正好东西,不过阎罗神君离开后,判官手中也就再不存‘诛杀册’之说了。”
翻开来,第一页上,半篇弯弯曲曲的古篆,其后落下一个大大的名字,名上一笔朱砂划过,此獠早已伏诛、销案了。尤朗峥解释道:“上面是此獠所犯罪责,下面名姓被一笔勾抹,什么意思你当晓得。”
远古时的钟大判遗物,但并非遗惠,这册子并没什么用处。尤朗峥却微笑着说了句古怪话:“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苏景不解,转头望向了犹大判,后者下颌微微一扬,指向他手中‘诛杀册’,示意苏景继续翻看。
册子不厚,寥寥二十余页,每页内容都大同小异,小字罪状、大字名姓,名字上朱砂一划,罪犯已死大案完结,苏景又看不懂这些古怪字,是以翻看得很快,转眼大半看过了去,直到倒数第四页时,苏景忽然‘咦’了一声:
倒数第四页与之前《诛杀册》略有不同了,一处地方:罪犯名字黑墨干净,未被勾划掉。
苏景眉头皱起,眼睛盯着名册,问犹大判:“便是说此獠未曾伏诛、归案?”
一句话说完。他口中又是一声:“咦?”只见手中书页,凭空里一道朱砂笔痕缓缓出现、自上而下重重划过罪犯名姓,名字被勾除了。
尤朗峥说道:“或许是新红袍法度不合,让钟大判无法将这诛杀册带走,但钟大判做事又怎会有差池?没有册子,该死的也照样活不了!”
事情不难解释,册子留在了旧殿,但其中记载的凶犯早被正法了,不过诛杀册再没人打开过。所以仍旧保持原样,直到今i苏景着旧袍而来,《诛杀册》上的法度重新行转,这书追上了‘进度’。
说话同时,大判开始左顾右盼。不停得打量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苏景好奇:“大人找什么?”
“不知赏赐还在不在。”尤朗峥笑呵呵《诛杀册》是神君交予大判的,是万岁爷交代下来的差事,若办得妥当了万岁当然会有赏赐,yin阳司的古时卷宗里记载得明白,每当名册上的名字被勾除一个。神君的赏赐便会到来一桩!
只是阎罗王早已离开,漫长时间演变、阳间都换过了五圆,如今再勾除了罪犯名字,还会有赏赐么?简单。只看赏赐从何而来:若是阎罗每次都‘现想、现赏’那就啥都没有;如果神君的赏赐是早已设计好的、随同妙法入册,那多半还有!
苏景的心头都发烫了,忙不迭跟着尤朗峥一起张望,老天保佑这可是阎罗神君的赏赐!三尸、戚东来、妖雾、顾小君、甚至两万刚刚被苏景收入麾下的血衣奴也都忍不住四下踅摸。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清幽声音传来:“恭贺大人又立下大功一件,妾身便是今次的赏赐了。”
随着说话。一个身裹红绸头蒙红纱的女子显身于百丈外,背身相对。
褫衍海上,陡然宁静。
红绫与长发齐动,飘渺如仙子,可身姿玲珑起伏又平添chun意,让人心生绮念,苏景没法子用言辞形容心中感觉,真就觉得呼吸一紧。修行之人眼界开阔,五百年中苏景见过不少美妙女子,俏皮单纯如剑尖儿剑穗儿,贤淑柔善如扶苏,英气飒爽如扶乩,放荡诱人如阿嫣小母,还有情投意合、百变可人的小妖女但无一人能如前方鬼女,只凭一个背影便已颠倒众生。
拈花神君嘿嘿笑着就向美人冲去了,好还雷动稳重、及时拉住了兄弟:那是阎罗王派来的女人,不可造次至少能摸清了底细再造次。
苏景压下心中躁动:“赏赐一个女人?”
他也不知道这事该问谁,判官立下大功,阎罗送他个美女以兹鼓励?感觉古怪异常,怎么想也不觉得这种事是阎王爷能做出来的。
尤朗峥也没见过阎王爷,哪晓得他老人家的心思,犹豫着:“是是吧。”
“是。能伴大人缱绻入梦,是风骨的福缘。”鬼女报上了名字,她叫‘风骨’,说话间她转回了身,对着苏景俯身一拜,盈盈做礼,而她转身过来时,苏景、戚东来、三尸几人,无论是什么神情都登时僵硬:
身姿卓绝、长发如瀑几乎披到脚跟的骷髅。只有骨,没有皮也没有肉,至少露出衣裙外的身体只是白骨。
阳间来人见了怪物真容,恨不得赶快生一把火烧了它;可yin间众多土著见风骨转身,非但不曾流露厌恶,反倒个个满脸艳羡,小鬼差妖雾已然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巴,目光里尽是激动。
幽冥中的恶鬼,与阳间东土之人的眼光差异不大,汉家眼中美人,恶鬼看来仍是美人,不像西海妖怪那么离谱。但yin间恶鬼还看另一种美人、还有另一重讲究:赏骨。
干巴巴的骷髅架子,于恶鬼看来有匀、玉、香、正等等诸多标准,眼前这红衣风骨是真正的骨中艳、骸中绝,十足爱煞了众鬼,连顾小君这个女子都看得目不转睛。
风骨似是微笑,落在鬼物眼中风情万种,苏景看来只有狰狞可怕。风骨迈步就要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