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崩巨斧现。这是蚩秀最后的手段,天魔解血、自损一命只求与敌同归于尽。
自从入战,岐鸣子的目光一直平静黯淡。无喜无怒,直到此刻老道的双眼终于明亮起来。低低叱喝一声‘疾’,长剑脱手去,化流光直射巨斧。
寒光如电,剑斧交击,崩出千盏火星,盏盏火星飞散去尽数化作雷霆绽裂,强光蛰目如蜂针蝎刺。观战的天魔弟子只觉双目巨痛,猝不及防下口中怒吼连连、本能举手遮目,就只有苏景能看得清:巨斧崩碎,但长剑依旧。去势不停再击长空!
天碎了。
下一刻强光散去,岐鸣子一人一剑,重返大乾坤。
天魔宗众人恢复目力,个个双目血红、面色却苍白,但还不等他们做什么。前方不远处,空气中涟漪掀荡,蚩秀也‘回来了’,毫发无伤。
十足惹人惊诧,就连岐鸣子都眯起了眼睛......不可能的。
之前恶斗。蚩秀一败涂地,已经受伤不轻;
必败之际天魔解血,唤心雷化巨斧,必死无疑;
心雷金斧被长剑所破不算,岐鸣子更一剑洞穿了蚩秀的‘乾坤’,无疑于蚩秀眉心上开出一口透明窟窿,还是必死无疑。
连遭重创,死上两次都不算多,蚩秀却毫发无伤。
“小看魔君了。”岐鸣子淡淡开口。
蚩秀内查,未受伤,就连修为都不曾损耗半分,他的目光冷漠,心中却惊疑,必死之局,竟然未死?蚩秀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蚩秀无伤。魔徒和岐鸣子只道魔君修得无上妙法,猛然间,空来山传人中暴发响亮欢呼与喝彩,魔君不死,不死魔君!
群情激昂中,只有苏景看到得,戚东来用性命在地上画出的那个‘蚩秀’已然身体残碎面目全非。
不是生造化,而是换造化!以我性命、以我修元、以我少年时桀骜狂妄和青年后苦苦隐忍的魔心,挪出一份造化、换他活。
通天之法,施展之际却全无声息,甚至无人知!魔徒中有人会觉得戚东来在搞什么古怪东西,搞得自己要死,但无人想到...也没人相信,他会有这样的本事。
恶战时全神投入,不知身外事情。此刻从恶战中归来,蚩秀很快见到苏景正扶着的白发老者,他自幼与骚人一起长大,一眼就看出那将死之人是戚东来,猛一惊。不顾多想迈步走向戚东来。
蚩秀才一动,对面岐鸣子漠然道:“再来。”
蚩秀微皱眉、犹豫...还是停下了脚步,重新直面岐鸣子,点点头:“再...”刚说了一个字,‘来’字未及出口,突然一道锐意自斜刺里冲出!同一刹那,岐鸣子与蚩秀同样的感觉:仙剑出匣,刺向自己。
岐鸣子、蚩秀反应各不相同,前者长剑回旋、护身前;后者扶摇天空化形雄鹰、欲扑击......可又哪有剑,偷袭更无从说起,先前突然出现的刺骨锐意,只是一个人的气意绽放——苏景。
戚东来已经交给顾小君和三尸照料,苏景起身,人如剑,直面岐鸣子。半空里的蚩秀只觉压力一轻,散去了...苏景收了气意,但已稳稳对上了岐鸣子。
岐鸣子皱皱眉,见对方未着魔家衣袍,知道他是外来客人:“闪去一旁,我和天魔宗恩怨无关旁人,本座非滥杀之人。”
蚩秀自半空里撤去巨鹰化形,变回人模样,同样冷声道:“魔君私怨,连空来山弟子都不得插手,更没有你们离山妨碍的余地,苏景你让开,否则以往的交情就算废了!”
苏景抬头,先望向蚩秀:“你想死我懒得管,他想死我也管不了。”说话间,伸手一指垂危骚人,口中继续对蚩秀道:“但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他死后,你被人乱刃分尸我也只看当看戏;他死前,你就死了‘不要命’这条心。”
其实蚩秀也没什么错,但因戚东来之故,现在苏景看他不顺眼,特别不顺眼。可无论如何,‘照顾好师弟’是他念念不忘的两件事之一,至少戚东来活着时候,苏景保他师弟活命。
说过蚩秀。苏景又望向岐鸣子:“你与天魔宗恩怨和我无关...我想折你剑,我想断你手,我想让你无尽寿数里再不敢来空来山。和你有关么?”
岐鸣子也没错,或者说他是对是错都与苏景不存丝毫干系。但戚东来因他而丧,就凭骚人‘两件事、哭三次’,就凭他‘憎厌足够,怜悯不要’,替他扛下这桩不死不休的人命官司又如何。
话说完,苏景提息、长呼、闭目。
双目并拢一瞬,整个人消失不见。随便目光寻找、随便灵识搜索。再找不到此人何在。一众魔徒惊讶,而岐鸣子耳中、听到了一声剑鸣......忽近忽远、东南西北变换方向的剑鸣。
悠长不断的剑鸣。
只有剑鸣,不见剑在哪里,更难寻持剑之人何方。能确定的仅只是当这剑鸣中断一刻。消失之人发动袭杀一刻。
不容得岐鸣子不应,除非他想死。岐鸣子也告闭目,右手扬剑,左手屈指,于剑身上轻轻一敲、两敲、再敲。就此敲个不停,剑上叮当轻响散入冥冥...人找不到人,但是剑能找到剑,弹剑声声就是敲门声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敲门?门被打开时。
开门一刻、敲门停止一刻、岐鸣子动杀一刻!
旁人完全看不懂、也听不见的对峙。唯有岐鸣子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