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时之歌:暮日醒觉诗>63、虚幻的真实

入目只有一片晦暗深沉的紫色。

在那梦幻般的紫光中,一身襦裙的小小弥幽飘浮在空中,浑身缠满了晶莹闪烁的神光,双目紧闭,面色白似一张纸。无数纵横翻卷的风将她的短发扬成细碎的线条,又鼓起她的衣裙,最后拂过躺倒在那片斑驳砖石上,人事不知的诸位皇子们——这里正是举行天启仪式的圣塔神坛,也是r国最为神秘的所在。

几幅若隐若现的恐怖画面正绕着她缓缓盘旋,仔细看去,那些画像竟是会动的,就如同从放映机中截取出的一段段留影:一幕是无数参天巨树拔地而起,像撑开的巨手遮天蔽日,地面裂出一条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将那些古雅精致的瓦楼砖屋全都摧毁殆尽;一幕是海岸边掀起的滔天岩浆巨潮,拍向沙滩上蚂蚁般聚集的人群,所过之处全是带来死亡的烈焰,无人幸免;一幕是浓烟滚滚的城市废墟,一队队金属傀儡兵穿行在各处街道,发疯一般攻击所有出现在视野内的人类,鲜血染尽大地;最后一幕是冰雪堆砌的极北冻原,遮天的浮空城正在不断颤动崩落,急速向地面倾斜,直至轰然坠毁,残骸堆成一座灰白色的山丘。

伴随着图像出现的还有阵阵缥缈无踪的颂唱声,如呜咽如呢喃,就算站得再近也完全听不清楚。众人此刻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在那一幅幅惊心动魄的灾难画面中,对这几乎轻至不可闻的的声音反倒没有多少在意——这也是舜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并不想就这样让这首预言诗轻易公诸于众,所以故意隐去。况且,眼下自己尚处于劣势,多少总要留下点后手才行。

大殿上一时无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四副不断变动的灾厄图像,或瞠目结舌,或凝神屏息,或愁眉苦脸,各有不同思量。

玉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停抽动着眼角,恶狠狠看着那幻像中心漂浮着的弥幽,心念狂转:没想到当年的仪式上竟然发生了如此异变,真是前所未见……哼!几幅图像罢了,又能说明什么?只不过这样一来……他看着那旋转中的画面,眼中满是轻蔑的冷意,心中已有定计。

高台上,皇帝也看着殿前那梦一般的场景,思潮暗涌。这幻境中重现的一幕勾起他许多复杂心绪,时隔八年重又看到幼年时期的女儿,恍然间让他有种隔世之感。

当年就在这末日画卷突现之时,他也被一股莫大的威压镇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他尝试过想要运用神力,但体内原本流淌不息的力量在那一刻却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如浮在空中,发出一声声粗哑的吟唱,却无能为力……

他长叹了一口气,想到天启仪式后祭司对这突发异象的解释,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女儿是无辜的呢?但为了避免这末日预言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引起民众恐慌,他只能选择默默保留了这个秘密,还有那首含义艰涩的预言之诗……

大殿上光怪陆离的斑斓紫光让他渐觉额头发沉,连双眼都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只能暗叹一口气,低垂下头闭上了眼。不管怎样……虽与自己原本的计划相悖,但既然儿子有意要揭开天启真相,那也未尝不可,更何况,这么多年的隔阂,也是时候化解了……

紫色幻境在稳定持续了近一分钟后,重又归与虚无,议政殿内又是金晃晃一片朝阳的明光,再不复半点诡异之气。舜散尽神力后便负手立在大殿正中,横眉看着那群面色各异的皇亲重臣,心中波澜起伏不定。

他终于把这颗压在心底多年的巨石袒露了出来,却没有任何预想中的紧张和慌乱,也许,是因为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久到遗忘了本该持有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一旦弥幽神临者的身份被证实,方才数不清的指责和谩骂恐怕就要转向自己了,但他又怎会惧怕这些?就算拼上这继承人的身份,也绝不能再让妹妹蒙受一次不白之冤!

他凝聚了全身所有的精神,微阖上眼,高傲地昂起头,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雨狂澜。

然而对面诸人却依旧沉在无声的困顿中,显然都还没从天启的异象上理清思绪,玉王自觉抓住了破绽,上前一步抢先质问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证据,居然要甘冒不韪在这朝堂上妄用神力……哼!简直可笑至极,这些灾厄图景难道不正是她祸国妖女的铁证吗?若不是她,哪来的这般灭世惨状!?”

“没错!如此可怕的灾厄简直耸人听闻,闻所未闻,不堪入目……”左大人紧随其后表示支持,他手上有些颤抖,说话语无伦次,双目更是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气得。

右边诸人立刻跟着叫骂,直指弥幽要祸乱天下,致使生灵涂炭,仿佛再耽搁下去,那图像上发生的可怕灾难就会突现人间似的。舜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有此一说,只是勾着冷笑,静静看着他们还有什么说辞,打算一并反驳。

正在吵闹之时,左边传来一声擂鼓般的大喝,一位黑面短须的魁梧老臣大步走上前,对玉王毫不客气地斥责道:“王爷如此言之凿凿说弥幽殿下是妖女,难道就不怕有辱圣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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