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间漏下稀疏的光落在他肩上,他打坐的怀里。他合着眼,安详得念着往生咒,周身飞舞的灰像是安然离去的魂,流连不住片刻便飞似的飘开了。
树林,阳光,微风,和尚,经文。
找了他一夜的骆白就看到了这样一幕。符化的寻踪蝶飘然落在他合十的指尖,煽动了一记翅膀,化成了灰,撒在他手背上。
和尚睁开眼睛看见了她,安详的面容瞬间被惊喜撑破,一股怒气顿时又涌上了方才有些平静的心,她抓起一把果子劈头盖脸砸过去。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用废了三只寻踪蝶都找不到你!”
要不是听到了唱经的声音,她怕是还在树林里转着。
慧寂听着她叫劈了音,两人忽然走散她怕是急坏了,不由心有歉疚,任她拿果子砸了几波好在她摘的都是些浆果,除了砸得他一头红的紫的,倒也不疼。
破碎的果子掉在他衣摆上,散发着一股怪异的令人作呕的甜腻。他捡起半颗尚算完整的果子,指头大小,长得像柿子,果肉松散,滴答滴答地淌着汁水。
他皱皱眉,将果子丢开,望向冷脸的骆白,“骆姑娘,果子你吃过吗?”
骆白翻了个白眼,“谁还有空吃东西?”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果子有毒,都扔了吧。”
骆白将信将疑,却还是将果子都扔了,僵着脸朝着树下的男子抬了抬下巴,“他是谁?”
“小僧在河边碰见的。”
骆白了然,为了这个人他们才走散的。她看着那瘫成一团的人啧了一声,“现在不比昨夜看不清前路,赶紧找找出路,这林子怪里怪气的。”
慧寂哎了一声,把男子拖到背上,小心地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沁凉潮湿的水汽渐渐闷热起来,热气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钻进身体,像是在灌满两个水囊,沉甸甸的拖着脚步。
骆白还好一些,慧寂与男子相贴的背后了一大块。
更难忍的是饥饿。
树高林深不知风浪,身旁的树忽然慢悠悠地摇了起来,一波接着一波,噗噗两声,树上掉下两个东西,正砸在慧寂脚前,若不是及时收住脚步,他也就踩上去了。
慧寂看着地上那红通通的李子半晌回不过神,愣头愣脑地抬头便树顶看,许久才啊了一声,“这里竟有李树。”
骆白上树摘果子。
这些李子看着红润,实则不大香甜,多数酸涩。两人饿绿了眼才能啃下几个,肚里稍稍有些东西,李子便难以下咽了。
只得又走。
这次却异常顺利,原本地上盘虬杂乱的树根忽然没了,湿滑的腐叶杂草也能踩踏解释,远远看去,树间间隙排列隐约有序,仿佛是凭空冒出来一条路。
慧寂想起那颗埋起来的头骨,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敬畏。
林子外头是一片干涸的河床,河床中央坑坑洼洼满是淤泥,河床深且宽。
骆白看着泛着臭的河床“怎么一夜之间河水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