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漱白山上。
雪如刀。
游天地无垠。
那是一柄世人仰瞻胆颤,可号令百鬼诛魔伏首的紫金双色饮血剑。乌紫诡毒,赤金华雍,双色相错相融而生一抹异光,剑上但悬一环雕金白玉为饰下结乌丝成穗。
少年负剑,长身而立。
“当真不放我进去吗?”他负手长望,唇染一抹轻佻狂妄的邪色,直对着眼前的太玄真人。
“魔,不可入。”
“我若定要进去呢?”
一带深色见冷的玉织抹额覆发,高束的长发冠着一方凿古而成的墨玉,他但穿着一身绣着西淮清波的蓝白长衣,外披一件针走魔纹十八地狱象的玄色鹤氅。
雪落下,落于他的发上犹似霜满白头。
飒寒。
“太玄老儿,你当真要我出剑彻底倾覆整座漱白山吗?”轻狂的话语,邪气中自见危险。
眼前的魔,是世间人闻之丧胆的魔。
至恶的魔。
无尽的飞雪飘盈,太玄真人一身披雪的道衣沾了几分狼狈,只是神色清正,悍然不动,只手倒剑而负,自立于他的面前,道,“如此清修之地,断由不得你这一介魔物胡作非为。”
“我纵是胡作非为,你又能拿我怎样?”他笑了,带着几分轻蔑,很是邪气。
魔功,魔身,魔心。
无一不在侵蚀着这片尘俗不染的盛雪之景。
“你当真要一往极峰之巅?”太玄真人沉默的问道。
“我从不空手而回。”
太玄真人见他依旧冥顽不灵便索性收剑入鞘,拂尘入臂,他道,“魔入,则身死神灭,魂魄永世迷离,死后不得往生轮回台。如此,你还要往去一行?”
他负剑而道,“此行,我势在必行。”
那是轻狂而邪戾的魔。
肆意世间,万物生死皆不曾入心的魔。
他长身立于极雪之中,那是不容任何商榷的语气,带着几分轻佻几分邪气几分危险,似笑非笑,眉宇之中皆是睥倪轻色。
那是极好的眸,纵经受魔心所染生着这等的邪气,却还是教人忍不住被吸引。
让人甚至恨不得泼墨挥毫绘之细品。
“此行漱白山为何?”拂尘微启,太玄真人道。
“为求绛殊。”
有雪轻然的落在了他的抹额之上,微沾睫羽。
那一身针走魔纹十八地狱象的鹤氅正生了一场雪,可窥万物哀哀,世间修罗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如他这般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只是如此深重的执念,端教旁人一观,也实为震骇。
“求之为何?”
“为救人。”
飞雪疾走。
极目的白雪下是不染一丝尘世的白,那是不容于世间妖魔道的白,纷纷扬扬的绒雪轻戏着他的冠带鹤氅。
“救何人?”
问话的人神色一如往常一般古井无波。
只是回答的人,一贯轻佻邪戾的神色在这一问下,无形之中有染上了一抹细微不可见温柔,怅然的,带有着一份思念。
他答,“我爱。”
情之一字无解。
一个可堪荒谬可笑的回答,他却答之自嘲,答之坦然,眉眼依旧是如画的眉眼,满是邪气,遍布残虐,却因了这两个字,垂了眉,柔了眼。
终归不过一介痴人。太玄真人无息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李青颜自天水一镜而来直站在峰崖之上望着。
她轻于魔物耽于情字。
但是眼前的魔,在谈起“我爱”一句时的温柔与笑容,让她沉默了下去。
我爱。
简简的两字,深底,却倾之他此生所有的深情与温柔。
万象的法阵地应声之下染而开,耀目的万千昊光直冲九霄云天,淡了这一世的白雪与风霜。
“锵!”转腕间,那柄负身的饮血剑长立于雪中,直溅起一地雪绒。
他解了身上披着的那件针走魔纹十八地狱象的鹤氅,将它随手扔在了雪地之中,只穿着那件西淮清波色的蓝白长衣。
远远望去,倒像极了一个春时踏青的fēng_liú少年郎。
凌面的昊光一夹风雪惊过他的墨发冠带。
澡雪之下。
他眉目依旧藏邪见恶,却因那份执念而生了一抹不属于他的红尘色。
他着那身蓝白双色的长衣往极雪峰巅行步而去。
——你真的知道。
魔,行履过无相诛魔阵的代价吗?
太玄真人立于雪地之中与他擦身而过,既没有在出手相阻,也没有开口言说一二。只因知道,此执,无救。
万象的昊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彻底震碎了他的一方魔骨!
没有血口。
没有伤痕。
没有淤青。
却痛至入骨入髓,如撕魂裂魄,痛不堪言!
法光大作,圈环相成的法阵生万千变,每一变便是一恶,每一过皆是一刑,覆照全身的无相诛魔阵,让魔,无处可逃。
雪崖之上。
李青颜不由得望之见痛的剜向了臂肘。她方才经受过妙华真人试探的一击,知晓那是何等生不如死的痛楚。
彼方,她不过只受一刑,不似他彻底身陷于法阵之中。
李青颜不忍再看的微微侧过了头。
刹那——
白雪之中顿生血光大作,在那无相诛魔阵下,他竟选择自己来彻底断了这一身的魔骨!
“顾道主!”太玄真人也不曾想他对自己都能下得了这等狠手。
“真是够慢的,还不如这样来的干脆。”
他半跪雪地里,一身蓝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