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从政几十年的政客,这就是刘红军的独特之处,遇到问題,尤其是遇到麻烦,马上想到的就是,谁在整我,他所说的主要矛盾,实际上核心就这四个字。
政治家是以国家的长治久安以及民生的改善为己任,政客的目的只在于斗争打到对手,获得更大的权利和利益。
古语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刘红军的政治道路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充当了他的垫脚石。
从知道儿子被拘留的那一刻,刘红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在整他,而不是从自身上找原因,将其当成单纯的普通案件,如若不然,谁敢不打招呼就将他儿子关了起來,再加上省委的人打电话去都沒有效果,就更加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刘红军的判断,即是正确的,同样也是错误的。
说他正确,是的确有人在针对他,这个人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陈康杰,说他是错误的,那是陈康杰一开始只是将其看做是普通的交通案件,对那些飙车党不满,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
做个假设,如果刘华威在找人顶替之后,知道收敛,不再玩刺激,那这个事估计也就这么过去了,陈康杰不可能闲的沒事干,整天去抢人家交警的事情來做。
再退一步讲,在刘华威被拘留之后,刘红军能够秉持大义,尊重法律和程序,觉得这么一个教训对他那顽劣的儿子未必不是一个好事的话,那这事也大不到哪里去,甚至于对刘红军的官声还会有正面意义。
历史上不缺大义灭亲赢得美名的杰出人物。
只不过刘红军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品行以及德性还做不到,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留下多么好的名声,也不会给人民带來多么好的执政遗产。
怀着憋闷的心情坚持到下班时间,刘红军才回家。
内涵不行,然而表面功夫刘红军却做的不错,对于纪律要求的一些小细节,他还是很注意的,比如他不会接受烟酒这些礼物,让人觉得他很廉洁,他不会随便提前下班回家,上班也几乎不迟到,这会让人觉得他的自律性很强,他也几乎不出入娱乐场所,让人觉得他注重修身,这些都会让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将他当做是好官。
一进家门,儿子刘华伟和妻子王美茹就迎上了,他们的脸上都不免带着焦虑之色,刘华伟的眼里甚至还有那种做错事的惶恐感觉。
“咦红军,华威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吗。”王美茹在刘红军的身后沒有发现刘华威的身影,眉头皱了起來,奇怪的问道。
“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回來,他也在省委上班吗。”刘红军沉着脸反问了一句。
“你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他要在省委上班,我还用得着问你吗,合着你就不关心你儿子的死活啊,你要知道,你儿子现在是被你的手下给关起來了,你不觉得丢人吗。”王美茹看刘红军的那副态度,顿时就发起火來。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來的一块肉,不管这个孩子多混蛋,在母亲的心里,那都是宝贝疙瘩。
“丢人,我有什么好丢人的,他犯了事,接受惩罚,天经地义,谁又能说我什么。”刘红军背着手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來。
王美茹追着刘红军的屁股:“什么叫犯了事,那不就是开个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大马路就是拿來开车的,这有什么不对。”
在王美茹那里,只要刘华威能够出來,那一切都是浮云,至于法律,正义,公平啊这些,在她看來,那是给其他人准备的,他们有特权超越这种存在。
刘红军气得想抽烟,可是他沒有随身带烟的习惯,在身上摸了摸,也沒有摸出一支烟來。
刘华伟急忙将自己身上的烟拿出來递了一只过去。
刘红军瞥了儿子一眼,还是接过了他的那支烟,不过,对于他要主动给点烟,刘红军是拒绝了的,而是一把把刘华伟手里的打火机拿了过來。
点燃了香烟,吸了两口,吐出浓浓的烟雾,透过烟雾,刘红军将目光锁定在刘华伟的身上。
以前刘华伟从來沒有在家里面见到过父亲这种严厉的眼神,他知道,父亲这是对他有怪罪之意了。
以前刘红军一直觉得这个大儿子是很懂事的,有时候也会做出格的事情,当基本上都在可控范围之内,行事也比较内敛沉稳,所以有什么事情,也经常会和他商量。
然而刘华威的这件事,让他有点生气,如果说家里面王美茹惯刘华威的话,那么刘华伟就是溺爱了,可以这么讲,刘华威会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与他们两个有着脱不了的密切关系。
王美茹惯小儿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母亲嘛,可以理解。
刘华伟是觉得自己有钱了,家里面又只有两兄弟,那当然是弟弟要什么就给什么,偶尔他也会叮嘱弟弟两句,做人要收敛,行事要低调。
然而这样的叮嘱对于刘华威來说,无异于给耳朵挠挠痒罢了,他反正不怕麻烦,有事情哥哥自会出面。
从刘华伟愿意给弟弟买好车,还亲自出面找人帮他顶罪这点,就可以看出,他这个哥哥是怎么处处维护弟弟的。
兄弟情深,这不管在帝王之家还是普通寻常百姓家里,都是大力提倡的优良沒得,可是这种深情,一旦失去了底线,就会变成纵容犯罪的促进剂。
“爸爸,我错了。”几秒钟后,刘华伟站在刘红军的面前,低头说道。
“你错了,你哪里错了。”刘红军弹了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