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啊,如今袁贼势大,我军兵微将寡,怕是难有作为啊,依为叔看,不若暂且退回章武,先行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中军大帐中,待得屏退了左右之后,公孙范很是为难地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尴尬不已地开了口,很显然,公孙范心中退意已是颇坚了的。
“叔父万不可如此啊,那袁本初实非忠厚之人,叔父此际若是退兵自守,看似能得一时之安稳,然,短不过月余,长不过三月,袁贼必会兴大军进犯渤海郡,待到那时,却恐悔之晚矣。”
纵使早就知晓公孙范其人毫无担当,可真听得公孙范如此说法,公孙明还是忍不住一阵火大,当然了,恼火归恼火,在这等时分,公孙明却是断然不敢稍有流露的,也就只能是诚恳万分地进言了一番。
“啊,这……”
被公孙明这么一说,公孙范登时便傻愣住了,无他,淳于琼的四万五千大军,他都打不过,就更别说袁绍举全翼州军主力杀到了,有心想降么,却又不免担心袁绍会跟他秋后算账,待要逃走呢,一来是舍不得家业,二来么,他也不知该往何处逃方好,概因幽州既破,渤海郡便已被袁绍的地盘三面合围了,剩下的一面又是汪洋大海,在这等情形下,要想全身而逃,又岂是件容易之事。
“叔父明鉴,我公孙家与那袁本初有血海深仇,您又曾多次得罪于其,纵使叔父有意归降,只怕也难逃袁贼秋后算账罢?”
公孙明要想翻盘,唯一的指望便是公孙范手中那两万余兵马,他自然是不能坐视此獠就这么起了归降之心,紧着便点出了不能降的道理之所在。
“唉……这该如何是好啊,要不你我叔侄即刻便走,且去许昌投了曹丞相也罢。”
打?公孙范是断然没那个胆子的,降?又不敢降,他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逃这么一条出路了。
“叔父,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姑且不说许昌远在千里之外,沿途皆袁贼之地盘,你我叔侄无论走何路,怕都是自投罗网罢,就算是侥幸到了许昌,手中无兵无权,曹丞相岂会重用我等,寄人篱下之苦,又岂是好受的。”
为了能忽悠住公孙范,公孙明当真是将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之地步,不厌其详地为公孙范剖析着不能逃的根由何在。
“这、这……莫非天欲绝我公孙家不成?”
打?打不过,逃?又逃不得,公孙范登时便急得个泪眼汪汪不已。
“叔父莫急,依侄儿看来,我公孙家虽是危在旦夕,却也不乏生机,若能善加绸缪,不单可大败袁贼,更有望光复幽州,再现我公孙家之辉煌。”
这一见公孙范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公孙明的眼底深处立马便亮起了一丝异彩,紧着便先给公孙范吃上了一颗定心丸。
“哦?明儿有何妙策,且自说来与为叔听听。”
公孙范正自愁得个不行呢,这冷不丁一听公孙明如此说法,当即便来了精神。
“叔父明鉴,依小侄看来,我军无论是撤是战,当务之急都是须得先一举击溃了当面之敌方可,不知叔父以为如何哉?”
公孙范倒是猴急了,可公孙明却反倒不急了,并未直接说出应对之策,而是不紧不慢地点了一句道。
“确然如是,只是那淳于琼勇武过人,部众倍于我军,这仗难胜啊。”
公孙明此言一出,公孙范的脸色当即便黯淡了下来,没旁的,他又不是没跟淳于琼所部打过,半个月下来,连败了两回了,损兵折将不少,这都已被打怕了的,要他公孙范再去打,实在是勇气缺缺啊。
“硬战固然不成,然,以巧计胜之却是不难,据小侄所知,那淳于琼乃极度贪杯之人,半个月以来,因袁贼的严令以及叔父所部之压力,此獠不敢肆意而为,今,叔父若是派人前去请降,奉上印绶、户籍册子,其必大喜而忘形,故态必萌无疑,而我军则趁夜袭之,大胜何难哉?”
这一听公孙范提到了淳于琼,公孙明的嘴角边当即便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自信满满地便给出了条破敌之策。
“唔,计倒是好计,只是……”
饶是公孙明都已将计策解说得如此分明了,奈何公孙范心中依旧是顾虑重重,迟疑了好一阵子,也自没敢下个决断。
“叔父,事已危急,不拼是死,拼反倒能得一线之生机,与其坐而待毙,不若奋起一搏,叔父若是信得过,此事便交由小侄从容部署了去,若不能胜,小侄提头来见。”
公孙明之所以赶来渤海军中,瞄准的便是公孙范手中的兵权,为达此目的,公孙明自是不吝耍上一把阴招。
“罢了,罢了,就依明儿好了,为叔便将印绶给尔,麾下诸军皆听从尔之调遣,该如何办便如何办了去,为叔不管了,是死是活,那都是你我叔侄的命罢。”
公孙范本人是丝毫战心也无,加之他本就不是恋权之人,而今被公孙明这么一激,索性便将兵权都给了公孙明。
“叔父切不可如此说法,渤海军乃是叔父之心血,小侄何德何能,岂敢放肆若此哉,小侄说的只是绸缪此战而已,万不敢生出自外叔父之心啊。”
那啥要当,牌坊也得立,心可以黑,脸皮也可以厚实,可表面文章却是万万少不得的,对此,公孙明在前世的官场上可是看得多了,这会儿耍起小手腕来,自是麻利顺溜得很,这不,一头跪倒在地不说,慷慨陈词之际,眼花都冒了出来,那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