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三刻,夜已经极深了,新月西沉,天地间一派漆黑死寂,就连在草丛中不知疲倦地鸣唱了大半夜的虫子们在此时也已是彻底消停了下来,然则潼关双城的戒备却并不曾有丝毫的松懈,为数不少的岗哨
依旧坚守在城头上,更有两队巡哨不时地来回逡巡着,明晃晃的刀枪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呼”曹军的森严戒备显然不是在装样子的,这不,城下方才刚有些细微的不祥之响动,便有一名轮值士兵飞速地抄起一支插在城碟上的火把,用力往城外的暗处一掷,高速下落的火把瞬息间便将响动起处照得
个分明,十数名来不及闪躲的黑衣蒙面人当即便暴露在了光明之下。
“敌袭、敌袭”
方才一看清城下那些黑衣人的模样,警觉的哨兵立马便高呼了起来,旋即,告急的号角声也跟着暴响不已,很快,大批被惊醒过来的曹军将士便已蜂拥着冲出了藏兵洞,急速地冲上了城头。曹军显然极擅守城战,尽管是半夜遇袭,可应对间却并不显得慌乱,随着大批的火把掷下城头,早先潜伏在城下的两百余幽州军敢死队员立马便暴露在了光明之下,已然失去了偷袭之战机,不得已,只能
狼顶着曹军弓弩手们的攻击,狼狈万状地向后狂撤了下去。
“投石机前置,抵近轰击!”
夜袭显然已没了丝毫的可能性,然则率部出击的张郃却并不打算就此收兵回营,反倒是索性拉开了强攻之架势,随着其一声令下,两百余架列在军阵前方的投石机就此开始了前移。
“嘭、嘭、嘭”幽州军的远程部队战术动作极其娴熟,哪怕是在这等暗夜中,可行动起来却依旧迅速无比,仅仅只花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两百余架投石机便已尽皆部署到位,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各型投石机几乎同时
开始了轰鸣,将大量的石弹疯狂地砸向城头。
“投石机不动,守城弩反击,反击!”投石机的准头本来就欠佳,又值这等暗夜时分,命中率自是高不到哪去,可架不住幽州军的投石机众多,抛射的大小石弹如雨而下,饶是曹军将士见机得快,大多都已猫在了城碟之后,可依旧难免有不少
士兵被砸得个头破血流,惨嚎声不时响起,哪怕伤亡其实不重,可对士气的打击却是不有鉴于此,已然赶到了城头上的曹休自是不敢坐视不理,咬着牙关便下达了反击之令。
“嘭、嘭、嘭”潼关东城朝向黄河的一面地形狭窄,两面夹山,谷道狭长,城墙不甚宽绰,所设的守城弩并不多,而西面的地形尽管也是两山对夹之势,可谷地却已颇为开阔,西面城墙自然远较东面来得宽绰,所设的守
城弩赫然多达八架,此际同时发动起来,声势当真不八支巨大的钢箭呼啸着划破夜空,急速地便扎进了幽州军的远程部队所在处,顷刻间便激起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之声。限于地形,幽州军的投石机难以完全展开,在这等情形下,与守城弩对战,无疑很是吃亏,仅仅只几轮对射下来,幽州军的伤亡已是不饶是如此,张郃也自不曾下令撤军,原因很简单就在攻守双
方激烈对轰之际,高览正率六千山地步兵艰难地在山林间跋涉着,靠着对轰的声响之掩护,从山脊处偷越潼关老鸦岔脑,一个很是古怪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是某种食物,可实际上却是一座山峰,其名之来源已不可考,位于函谷关与潼关的中点处西距潼关六十四里,东距函谷关六十三里,西临华山最高峰草链
岭,北隔黄河与中条山遥遥相对,山高近千丈,为河南最高峰,山下有路,蜿蜒狭窄,沿黄河通往潼关。老鸦岔脑的地势虽是险要,然,因着周边数百里都是山高林密之处,人烟稀少,又夹在函谷关与潼关这两座险关之间,军事价值并不大,哪怕是时值幽州军大举进犯之际,曹营也自不曾在此山有所部署,
而这,无疑便给了高览所部从容安顿之机会自五月初三偷渡了潼关之后,高览所部六千山地步兵就已悄悄地潜伏在了山腰密林中。
“将军快看,消息树倒了!”
五月初六,末时正牌,就在高览困顿小寐之际,其身旁的一名亲卫突然惊诧地低唤了一声。
“嘿,总算是来了,快,传令下去,各部即刻按计划展开,有敢肆意喧哗者,皆杀无赦!”听得声响不对,高览一个激灵便猛醒了过来,紧着回头张望了下山顶处,果然发现事先部署的消息树已然不见了踪影,登时为之狂喜不已,狞笑着便下了道死命令,很快,一阵阵轻微的声响便已在山腰各
处响了起来,大批的幽州军将士们猫腰潜出了宿营地,飞速地赶到了各自的战位上。
“轰隆、轰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转眼间已是末时四刻,就在幽州军将士们紧张的期盼中,曹军朱灵所部终于姗姗而来,迤逦地行进了沿河谷道之中,一刻钟过后,其先头部队已接近了谷地最狭窄的出口处,而后卫部队却尚有少许还在谷地外头,一万五千步骑拉得个冗长无比,此乃地形地势所限,曹军上下对此自是都不以为意,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着,可就在此时,异变却是突然发生了一阵阵轰鸣声中,前方山谷旁的悬崖上突然滚落下了无数的巨石与檑木,顷刻间便将狭窄的谷口堵得个严实,这都还没等曹军将士们从惊诧中醒过神来,队尾的谷地狭窄处也跟着响起了轰鸣之声,同样是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