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赵存旭和赵存良回来后。赵拐子收养的孩子们被柱子全部叫到赵拐子生活的院子里。
柱子对刁郎说道:“阿郎,你先进去。”说着向赵拐子的房间一指。
刁郎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依言而进。
赵拐子坐在屋里正位,有些严肃。刁郎进来后走到他的身前,躬身行礼后,就规矩的站着。
赵拐子道:“孩子,既然你能够碰上柱子和赵舵主他们的骡马队,那就是跟我星龙会有缘,也是你命不该绝。柱子怜你、惜你,他自小狭义为怀,想给你一个家。你也到了懂事的年纪了,我问你,你可愿意留下来,加入星龙会?”
刁郎没成想对方会如此直接的问自己,要知道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有江湖大佬对一个孩子这般重视的?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恍惚。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现在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即双膝一跪,叩头道:“小子刁郎叩谢前辈救命大恩,愿意加入星龙会。”
赵拐子眼神似闪电,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刁郎。刁郎心中坦荡更是毫不畏惧,虽觉对方双眼亮的吓人,倒也属于能够接受的范畴。
却没想到他这番坦荡落在赵拐子眼中竟是称赞,心中无鬼君子之行可一直都是这个年代的人们追求的无上品格。
赵拐子沉声道:“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星龙会的入会弟子,会规稍后自有人告知你。现在老夫说的话,你一定要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头。这话就是:‘你出身于京兆府,父母双亡,你祖父曾与我有旧,故来相投。身边的老仆死于进川的路上。’记着了吗?”
刁郎心头大震,赵拐子此言很明白无误的告诉自己他是清楚刁家寨的存在的,甚至于对于刁家寨的破灭和刁家的大仇人也知之甚详。很显然覆灭刁家寨的敌人对于星龙会而言也是一个需要谨慎应对的存在,否则不会特意给自己编一个出身出来。
想到此处,他就想到了这一路逃亡的艰辛和对亲人的思念,眼中的泪花不由控制的泛了出来,他重重的叩下头去,静静的趴着,只是颤动的身姿无不说明他此刻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他承诺过自己今生不再流泪,只是内心深处的伤痛又怎能随意掩埋在深处。
星龙会和赵拐子这个恩情可给大了,明知收留自己是个大麻烦,依旧义无反顾的收留,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江湖义气吗?
刁郎感动了,哽咽道:“小子刁郎京兆府人士,家中遭难,亲人尽丧,祖父临终之时曾嘱咐家中老仆带小子来蜀中投靠赵前辈,老仆年迈病死于路途。小子千辛万苦才来到这乐山府,恳请前辈收留。”
赵拐子纵是见多识广,此刻也惊讶于刁郎的早熟和玲珑心肠。道:“好,柱子他们都叫我义父,你却是不行。那你就叫我师傅吧,老夫年迈之际也收个弟子得了。”
刁郎叩首道:“弟子刁郎,叩见师傅。”
赵拐子待他磕了三个响头,道:“好,起来吧。从前种种,都忘记了。要是别的孩子老夫不会这么说,你却应该能够明白老夫话中的意思。”
刁郎起身,抬首看着赵拐子道:“师傅放心,徒儿分得清轻重。”
赵拐子看着刁郎眼中的一弯清澈,没来由的心头一乐:“或许这回真捡着宝了。”当下牵着刁郎的手向门外走去。
赵拐子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八个义子义女,心情更好。会里会外好些人都说自己傻,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人活的就是个人气,没人这个家还能算个家吗这些孩子虽然都不是自己的血脉嫡传,却是自己一生武艺的嫡传,与之血脉相传又有何分别。
赵拐子道:“孩子们,这回你们柱子哥哥给你们带回一个弟弟来,他叫刁郎,京兆府人士,跟你们一样也是个可怜人,就是义父的徒儿了。从今以后,你们要互亲互爱,相互扶持,一起成为我星龙会的栋梁之才。明白吗?”
众义子义女齐声答应,柱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刁郎和众人又重新认识行礼,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穷苦孤儿更加早熟,他们没有人问为什么他们和赵拐子是义父义子关系而刁郎和赵拐子却是师徒关系,只是懂事的道一声明白,然后就和刁郎重新见礼。
自此,刁郎算是在跌沛流离之后又有了一个充满爱和情感的大家庭。重生以来,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却经历了人所能够经历的惨痛的极限。本就是癌症晚期孤独老死之人,对于未能给父母养老送终的遗憾和悔恨是深耕于灵魂深处的。
好不容易天可怜见,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却只给了他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重聚人伦,然后就给他剥夺了个干净。刁郎心中的痛苦不能对人言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所以他打心里感激柱子、赵拐子、赵舵主这帮人,这些人虽然是混江湖的但绝对人人值得发上一张好人卡的。
从此,他将在这里认识世界,学习他能学到的一切知识,他的初衷不会改变。后世的革命党人曾说过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也要上。只要前进的意志够坚定,终会让他找到一条适合他的道路。
刁郎看着周围充满善意的稚嫩面庞,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些面庞的主人就是他今后要珍惜和守护的人。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遥远的北方,在蒙古高原,一个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正在追逐自己的羊群,他在努力爬上一头公羊的羊背。
可惜年纪幼小的他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