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的情才算是真情,如若牵扯太多,情就会变了样,正如眼下里我同司徒所有的羁绊一样。
所幸冥帝司曾送来过巾帕,我翻了出来,递给湿透了的司徒,说:“先擦擦头发上的雨水吧。”
司徒一双眼睛在暗影中,让我分辨不出情绪,说:“你该是恼我的,明明先与你定下了承诺,后来却又因命娶了缪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步,委屈你了!”话毕巾帕握在手中,人就已然离开了柴房。
唯有我一人呆愣愣坐在原位,回想着这句含义颇深的话。
此事过了没多久,缪若便派来人将我放了,送回住所。
当我满身污渍狼狈推开门时,冥帝司第一时间从屋内窜出来,关切道:“这几日可是委屈你了,快让我瞧瞧有木有哪里伤着了?”
冥帝司这人哪里都很好,唯独就是坏在了这张嘴上,任你国家大事亦或是个人家的小事,但凡是让他清楚了个头绪,之后种种,大抵也都是整个都城都会清楚。
我躲开了他的关切,拧了个毛巾开始擦脸。
毕竟是在那破落柴房住久了,这身上难免会沾染上一些不好的味道,当跨入浴桶中时,才明白过来之前的生活有多好......
铜镜中的人未着制粉,却也算得是倾国,可成了灾星祸水。
正当我坐在铜镜前回想着之前过往种种,忽而门外一阵响动,宫内女官答话:“仲灵姑娘可梳洗好了,娘娘邀您在前厅问话。”
我匆忙回神,说道:“还请娘娘稍等片刻,仲灵收拾好便过去。”
回看床上的衣服,俨然是准备好的,却不在是佣人的,而是做工精巧却不艳丽,刚刚比缪若低下去一层,心头不免一顿,莫不是这原本已经要定下的事情,又有了什么新变化。
谁知我推开门外,等着我的人不是兰妃身侧的女官,而是倚在栏杆处的冥帝司,正端着一盘荷叶糕吃着,见是我出来了,眉开眼笑的说:“方才你去梳洗,我还担心来着,谁知这一去前厅就放下心了,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话毕又投过来一个媚眼。
我不明所以顿了半响,才关了房门同他一起去前厅。
我刚走进去,兰妃便冷笑一声,说:“这下可算是如了你的心思,没能抢走皇上,却要同本宫妹妹抢夫君了。”
皇帝不由皱了眉头,说:“兰妃注意你的言辞!”
皇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兰妃翻了个白眼没再言语。
原是司徒要辞官,一并向皇帝上了休书,说缪若不安,扰司徒家宅不宁,不守女德,乃是犯了七出之戒,这本就是女子清白最大的屏障,若是因此被休,还是在大婚不久,便也是顺势打了皇室的颜面。
想到此处,我抬眸看向了缪若,一双红肿的眼中十分淡然,可外围的泪痕,又显示她为此哭了很久......
这双眼睛淡的目光委实熟悉,却又让人一时间想不出是哪里。
不一会,司徒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袭素衫点缀了一柄墨画折扇。
唯有腰间那个十分不合衬的荷包,显示出了主人不娴熟的针法,看着他此时能挂在腰间,我面上红了红,却又不敢多说,只能将头垂的更低生怕被人瞧见了模样。
可这一切都早已被人看了真切,缪若含恨在眼中,恨不能撕碎。
我将将站在当中脑子乱成浆糊,听着司徒句句言明,与皇帝定下了约定,纳我为妾室三月后行礼,而在此期间他不得对缪若动气,亦或是写休书,伤了两家和气,再者从后院开辟出间新院子居住,前厅不许踏入一步,这算是兰妃为姊妹求的最后一份恩典。
直到司徒走到面前,那抹龙涎香扫过鼻尖时,我才缓过神儿来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我竟要做他的妻子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本是一句诗词,是我多年做过的梦,而今成了真实的,竟还有些不适应,看着面前的男子,抬手缓缓抚摸上脸颊,温热在手。
我垂眸笑了,很称心。
可这厢有人高兴着,有些人就独自走在回廊间,满心怨恨,单雪低声问:“娘娘费尽心思,从九重天追到了凡界,就这样将天君让给了仲灵,雪儿实在为您咽不下这口气,您付出的太多了!”话毕挡在了路前。
缪若淡淡看着前方,眼神中的恨意却逐渐在消散,不过转眼间就看着单雪笑了起来,这世上就像苍翼说的那般,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易得到的,就算爱情也一样,她千辛万苦为了昭华,什么都付出了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她仲灵何德何能想这么轻松得到。
单雪有些不明所以,但对堕仙整日里只有仇恨的缪若,她已然不够了解了,只能微微皱眉猜测着。
缪若看着不远处的桃花树,笑着说:“既然昭华想给仲灵一个婚礼,那好!本宫就圆了他这个愿望,即便此后昭华会怨本宫,这一次也值了!”
红妆霞帔,风风光光,长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日一早,兰妃便派了宫人的造物坊来制衣,虽说比不上缪若嫁入司徒府时风光,但却也算得上是一等一了。
摸着缎面上修着的花纹,第一次感觉荣获新生。
可这份欢喜却维持不久,伴随着造物坊的人缪若也跟来了,一身喜红,淡淡道:“但愿你的喜宴上,能够如姐姐的心意,”话毕修长的指甲在缎面上狠狠一划,那本就不是很结实的布料,顷刻间便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