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卯年七月下旬,天津城东南百里之外海河入海口处。此处东濒渤海,西邻海河平原,隔河与塘沽相望,地当九河津要,路通七省舟车,便是有京津门户、海陆咽寒称的大沽口了。明永乐二年成祖朱棣建都北京后,在天津筑城设卫,于大沽海口筑墩设炮。清道光二十年直隶总督纳尔经额,增建大沽南北炮台、炮位,置大炮三十余尊,防兵两千余人。
乙卯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江南大地还陷于满清和太平的厮杀之时,广西、广东又接连发生了法国传教士被杀和尼桑号事件,使得原本就错综复杂的形势变得更加不可预计。这两个事件直接导致原本出现回暖的满清对外关系又陷入了危机之中,英法强硬的态度和一开始叶名琛敷衍的应对,导致了英国舰队轰击广州城的事件发生。
战争的阴云笼罩着广东,就在始作俑者萧云贵和洪韵儿弹冠相庆之时,满清对外一向傲慢自大的态度忽然发生了转变,咸丰下旨由监国亲王恭亲王奕?在大沽口主持与英法的谈判。
与英法重开谈判,英法两国联合舰队便撤了广州之围,护送使节团北上,同时也是在炫耀武力。清廷指派僧格林沁部将史荣椿出任大沽总兵,统重兵驻扎津沽,督办防务,设防大沽,建炮台五座,共置大炮六十四尊,以威、镇、海、门、高五字分号排列,并设防兵两万余人,筹建大沽水师,在水底植丛桩以御敌船。
大沽海面上,英法联军舰队十数艘海船在海面上静静的漂浮着,其中一艘包裹着铁甲、船身上耸立外的醒目。这是英国远东舰队的旗舰“泰利亚”号巡洋舰,它是一艘蒸汽动力与风帆动力结合的新式铁甲舰。排水量一千四百五十九吨,舰上配备了三十八门后装线膛炮和一百三十六名乘员。在周围的风帆战舰面前,它那暗灰色的庞大身躯显得是如此的耀眼。
大英帝国驻华公使兼任第三任香港总督的约翰.包令站在船头,巨大的米字旗下,他削瘦的脸庞上,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远远的眺望着大沽的各座炮台,高眉骨宽额头金发灰眸,脸上胡须刮得净尽,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喉结处打着一只黑缎蝴蝶结。看上去十分精干。
他身后笔直的站了一名英国海军少将,却是英国分舰队提督费尔特伍德.裴洛,他三十多岁,中等身量,浓重的海狮胡须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斜纹布海军服,皮带左侧挂着一柄短剑。剑柄嵌着一颗翠森森的绿宝石。停泊在大沽口的英法舰队只是格兰特麾下的一支分舰队。原本对俄战争结束后,英法舰队面临着解散,但现在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出现,又迫使他们重新联合到了一起。
看着近海处清军大沽水师几艘小帆船在海边转悠着,裴洛嘴角扶起一丝轻蔑的笑意,浓重的鼻音下纯正的伦敦口音说道:“总督阁下。我们在海上已经等待了好几天了,我不觉得对面的黄皮猴子们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包令紧了紧领口的蝴蝶结说道:“我的少将,你还不知清国人的脾气,他们总是在不断的争论和气恼之中妥协。我们比起文翰勋爵幸运多了。四年前他也到了这里,最后被傲慢的清国首相(指当时的的大学士穆章阿)给骗回了广州,结果是一无所获。我们很幸运,这次炮轰广州总算使两广总督叶铭琛屈服,清政府同意我们北上谈判。但这还不够,我们和法国人一样都希望能到这个神秘国家的首都看看。”英法使节团和舰队到了大沽口之后,英法并不满足满清提出的在大沽口谈判,而提出要在京城谈判,奕?自然是一口拒绝,双方又陷入了对峙之中。
裴洛沉声说道:“总督阁下,我对这个国家不友好而且不信守条约的信誉保持怀疑的态度,要知道该死的广州城到现在还是不让我们入城,我们的同胞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安全保障。所以我觉得只有战争才会教会他们如何友好和信守条约。”
“少将阁下觉得这个时候和清国人开战是个好主意吗?”。包令和裴洛回头一看,却是新任英国驻福州领事瓦尔特.亨利.麦华陀,他三十余岁年纪,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下巴上蓄着浓密的胡须,鹰隼一般的目光,看起来很是精明能干。麦华佗在中国十余年,精通中文和中国国情,所以和包令一道前来,担任包令的谈判副使。此时太平军已经占领了福州,厦门也岌岌可危,麦华陀在福州和太平军相处得极为融洽,包令也希望一个熟悉太平军的人在身边,这样有助于向满清施压。
裴洛浓重的胡须微微抖动说道:“那领事先生觉得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
麦华佗微微一笑说道:“阁下可能忘记了我们对华政策的调整,对于我们来说,满清和太平军都不能统一中国是最好的局面,划江而治可以使我们左右逢源。单独和满清开战,会让满清很快崩溃,这样我们那些信奉基督教的朋友会很快统一中国。”
裴洛呃了一声,轻蔑的说道:“就算太平军能够统一中国,他们也挡不住我们的舰队!就像对面的炮台一样,我们随便派一艘战舰过去,都能攻打下来!”
麦华佗拍手说道:“少将阁下的勇气果然是大英帝国海军之中首屈一指的,您打算派史文吉号去打清国人的海岸要塞吗?”。史文吉号是一艘排水量只有三百吨的帆船炮艇,是这次北上的英法混合舰队中最小的一艘船了。
裴洛才发现自己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