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西王府元狩堂,此处原本是西王府一处雅致的庭院,原本的西王书房较小,处理政务不便,萧云贵便命人重新将此处粉饰一新,当做书房。书房落成之日,适逢前方陈玉成重新克复广西金田村,萧云贵便将书房取名为元狩堂。元狩乃是汉武帝的第四个年号。远硕六年十月,汉武帝在一次狩猎时获得一只“一角而足有五蹄”的兽(即一角兽)。因此改年号为“元狩”。取此名的另一个原因是汉朝开始对匈奴大规模反击,狩,有征伐的意思。
苏北兵团总指挥、太平军四大上将之一、静胡侯林凤祥静静伫立在元狩堂上,看着堂上元狩二字久久不语。
“林兄弟,觉得元狩二字如何?”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萧云贵迈步进了元狩堂。
林凤祥回过神来,急忙回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萧云贵摆摆手笑道:“此处没有外人,我又没有以军职称呼,凤祥大可不必如此。”
林凤祥一脸严肃的说道:“礼不可废,无规矩何以成方圆?殿下与卑职私交再厚,也不可偏废礼节,否则卑职只恐将来会恃宠生娇。”
萧云贵走到主位上一拉道:“算你说的有理,唉,你们几个老兄弟都是越来越生分了。”跟着指了指左手上位道:“坐下说吧。”
林凤祥规规矩矩的坐下,口中说道:“西王将书房取名元狩堂,便是有大举征伐清妖之意。”当下林凤祥便将汉武帝元狩年号的典故说了,他说着话,依旧是坐得笔直,一派军人仪容威仪堂堂,萧云贵点点头道:“看来你在上海讲武堂是花了功夫去学习的啊,元狩的典故也知道。”
林凤祥虽然执掌苏北兵事,但数年之间他还是屡次抽时间到上海讲武堂进修学习。倒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去学的,除了军事之外,历史也多有涉猎。林凤祥闻言稍有愧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再不多学些东西。就怕被后学晚辈们给超过了。”
萧云贵抿了口茶道:“你是说的陈玉成?”林凤祥坦然笑道:“正是,想当年四眼牙仔还只有十六岁,如今已经是战功赫赫的一方大将,清妖闻其名而尽皆丧胆,军功不在我和开芳、秀成之下,更难得的是他年纪尚轻,将来成就必定在我等之上。”
西殿将星云集,宿将之内,人们最为推崇的便是林陈二李四大将,林便是林凤祥。二李便是李开芳和李秀成,陈便是陈玉成。四人之中,陈玉成年纪最幼,但征战四方,军功上升得最快。如今更是势如破竹的攻入两广之地,威名震惊中外,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
“怎么?有些嫉妒了?觉得要是将南面的兵员、钱粮、物资投入苏北,你会比陈玉成取得更大成就?”萧云贵玩味的一笑问道。
林凤祥正色道:“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为将者谁不想建立赫赫战功流传后世?但昔年定策先南后北,如今平定南九省在即,此乃国策。卑职就算再有什么不甘心,也一定会先按国策而动。”
萧云贵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四大将中,有比你有智谋的,有比你能打的,有比你更能用兵的,但你林凤祥永远都是四大将之首。就因为你有他们没有的更加沉稳的大局观!”
萧云贵抿了口茶接着说道:“这次召你回来述职,除了许久不见你,想听听你对苏北当前敌情的直观讲述之外,还有便是想安排新的任务给你。”
林凤祥立刻站起道:“殿下但有任务,苏北兵团一定完成!”这句话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更让萧云贵觉得林凤祥越来越有现代军人的风范。
萧云贵摆摆手说道;“你先坐下,任务呢稍后再说,你且说说苏北、淮北战场有清妖京城新军加入之后,你们有没有什么感触。”
萧云贵召林凤祥回来直接述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林凤祥从来不说大话,也不会刻意贬低对方,果然林凤祥缓缓说道:“清妖新军火器比之其他清军更为犀利,战法与湘军有异曲同工之妙,每到一处必定是先结硬寨,稳住己方阵脚,不过也有些不同的是他们结下的营寨多置壕沟,沟内必有防炮之洞。”
听到这里萧云贵皱眉插话道:“据本王所知,清军所购火器多为前膛燧发枪,此种枪械射程近,且无膛线要保证火力准头,必定要排列紧密队形方能发扬火力,难道他们从不野战?”
林凤祥道:“苏北兵团和清妖新军小队人马打过几仗,他们的确极少打野战,多以壕沟硬寨为遮护与我军周旋,清妖士卒在我军炮击之前多藏于寨垒壕沟之内避炮,等我军压上靠近之时,他们才从壕沟内出来,在营寨垒壕后排成队列射击。”
萧云贵淡淡冷笑道:“果然清妖新军战法与湘军雷同,只懂打呆仗,此种战法局限甚大,机动不足,那便不足为惧。”
林凤祥点头道:“不错,但清妖的这种战法对付一般义军和我们的乡兵团却是足够了。捻军和东殿赖文光、陈得才部便是败于此等战法之下。”
萧云贵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坊间有传言,说本王这次派遣东殿旧部北上,乃是借刀杀人,铲除东王旧部,这话你信么?”
林凤祥摇摇头道:“西殿新军兵力虽然有十余万之众,但要投入数个方向对抗清妖,且要发起两广这样的大战役,兵力自然不够用。且新军纯火器作战,依赖大量钱粮枪弹,两广战役乃是今年重中之重,自然不可能派西殿新军出战。坊间无知小民妄加猜测,做不得准,殿下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