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镇筸兵的强悍才开始体现出来,虽然白天开始和太平军交手便一直被对手压着打,而且损兵折将,但这支兵马却是越挫越勇,要换做是其他的清军早就已经士气尽散,溃不成军了,可他们在饱餐一顿之后,士气大振,反而开始对镇外的太平军叫战不休。
镇筸兵不仅仅是叫战,他们还拉出几门劈山炮朝着镇外的太平军阵地时不时的打上几炮,清军劈山炮是八百斤的野战火炮,射程可达三、四里,太平军的膛线火枪取型于挪威卡曼莱尔德m1842型,虽然这种后装膛线枪火力优势和准度非常明显,但它的标准型射程仅有500米,太平军的火枪无法打到镇内的几尊劈山炮,是以清军开炮轰击而无法还击,让太平军阵地上的士兵们愤怒不已。
杨成明手握着自己心爱的太平1855式后装膛线步枪,蹲在最前沿的壕沟防炮洞内,头顶上是不是飞过的劈山炮发射的碎石铅子,让杨成明心中暗暗咒骂不止。
太平1855式步枪是位于上海的太平军江南制造局生产的太平军制式步枪,现在太平军列装的都是这种型号的步枪,它的原型就是挪威的卡曼莱尔德m1842型步枪。卡曼莱尔德步枪在欧洲受到了冷遇,主要原因就是当时的军人普遍使用的还是前膛枪,很多人认为后装枪是粗俗的。甚至一个瑞士军事代表团访问普鲁士时,检阅了普鲁士后装枪部队的瑞士将军边走边嚷嚷道:“用嘴吃东西才是高贵的(指前装枪),瑞士射手从来不会卑贱到使用从尾部装填的‘灌肠枪’(指后装枪)来射击。”。
后装枪被冷遇,而卡曼莱尔德步枪在后装枪家族中更是不出名,它没有普鲁士的德莱赛后装步枪出名,德莱赛步枪不但是后装枪而且还是针发枪,至少普鲁士在1848年就开始列装部队了,而卡曼莱尔德步枪仅仅装备了挪威海陆军和瑞典海军,到最后停产也只生产了可怜的四万只。
但萧云贵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他花费重金收购了卡曼莱尔德步枪的专利和生产线,并且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变,那就是让卡曼莱尔德步枪使用米涅弹。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变让这种步枪更加精准、射程更加的远,和著名的恩菲尔德1853式步枪几乎不相上下。西殿太平军在1855年就开始列装这种步枪,因此萧云贵将其命名为太平1855式步枪。
而杨成明手中的这把步枪与其他的标准型太平1855式步枪又略有不同,它是标准型之外的狙击型,射程比标准型远很多,射程能达到九百多米。
“杨成明!连长让你过去一下!”一名传令兵猫着腰从壕沟另一头赶过来大声道。
杨成明向壕沟内同排的战友点点头后,便猫着腰跟着那传令兵去了,经过他们排长身旁时,那排长拍了拍杨成明的肩头道:“好好干小兔崽子,就你眼力好使,上去教训一下这些狗清妖!”
杨成明有些糊涂起来。自己虽然是排里唯一的狙击手,但手中的枪是打不到三里开外的清军的,连长叫自己去有什么用呢?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但他脚步没有停下,片刻之后来到了连部。这里一样的是在壕沟里,只是这里挖的宽敞许多。白天第二步兵团赶到这里后,一营和二营就展开了短促突击战,想一举突破清军的防线,但清军很顽强,前队抵抗,后队筑垒。他们用八百多条人命换来了稳住阵脚。而太平军这边杨成明所在的三营并没有在一旁休息观看,他们的任务也是挖壕沟修垒墙,构筑阵地,这是太平军步兵操典中最基础的规定,部队每到一处必须考虑的首先就是布置阵地。
于是,当一营和二营突击失效之后。团长果断命令后撤到第三营的背后构筑阵地,三营就在构筑好的阵地上监视敌军,结果三营不但仗没打上,留下来吃完晚饭后就开始被清军炮击,全营上下都瞥了一肚子火。
杨成明到了连部。只见这里已经蹲满了人,连训导员也在,旁边还有五个士兵也扛了枪蹲在地上,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连里的狙击手。
“好了,人到齐了,布置一下任务,今晚后半夜有夜袭任务,但今天下午一营和二营突击战后发现能突入到镇里的道路只有这一条。”连长蹲在地上,指着地上一块用泥土、石块堆起来的简易沙盘,在代表兴安镇的大石块前面划了一条线后说道:“这条路适合展开兵力,但唯一的麻烦就是清妖的八门劈山炮被清军部署在镇里几处高地上,若是一旦开始夜袭,八门劈山炮封锁这条路会造成很大伤亡。”
劈山炮发射都是碎石铅子等散弹,杨成明很清楚一旦团里开始夜袭,大部分士兵将会通过这条道路攻击前进,而劈山炮的散弹将给他们带来非常惨重的伤亡。
连长接着在兴安镇的石块后面摆出三个小石块道:“清妖三个炮兵阵地,一个在东面的土丘上,一个在西面的老台阁,还有一个在镇中央的祠堂后山上,团里命令我们营出动突击队把这几门炮给搞掉。”
几名狙击手都有些面露难色,连训导员是个秀才出身,开口便文绉绉的道:“弟兄们,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突击队虽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但能救下更多兄弟的性命,还是值得的,万万不可有畏难之情,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连长忍住笑道:“李秀才,你的书文待会儿再背给他们听吧,要是他们能活着回来。”那连训导员李秀才脸上微微一红,便先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