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阿兄回来了,难道你不高兴?”
郑绥微撇了撇嘴,却没有接话,一旁的采茯忙笑道:“小娘子哪有不高兴的,不知道多早晚盼着小郎能早些回来,当日知道小郎的消息,恨不得跑去襄国才好。如今见到小郎,小娘子这是喜极而泣。”
郑纬含笑道:“我就说,怎么好好的,又哭起来了。原来熙熙是太过高兴了,虽一年未见,但阿兄总想着,熙熙这一年该是长大了,懂事的才是。”
“我本来就懂事。”郑绥忙地回了一句。
“好。我们熙熙本来就懂事,可不兴再哭鼻子了。”
“谁哭鼻子了,不过是眼睛突然一时不舒服。”
听了郑绥这蹩足的借口,郑纬不由忙地忍住笑意,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口气,顿时心头愉悦不已,嘴角上扬,这丫头还和以前一样,找个借口都不经过大脑。
“好。不舒服,让采茯给你吹吹。” 郑纬细声哄道。
郑绥并没有吱声,只嘴角微翘,五兄,还是那个五兄,一切都没有变。
瞧着郑绥情绪缓和下来,郑纬遂道:“熙熙,跟阿兄下车,陪阿兄一起坐另一辆车回城可好?”
一听这话,郑绥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郑纬一笑,掀起车帘,重新下了车,之后。习惯性地转身,欲伸手接过郑绥,却见采茯和辛夷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扶着郑绥下了牛车。
直到出了车厢,郑绥站在他面前时,郑纬才猛然发觉,郑绥这一年变化还真大。人长高了许多,头上的两个总角,早已换成了分肖髻,面容长开,五官越发地明艳起来,越来越有阿娘的影子了。
分明不是小丫头,而是已长大的女郎。
想及此,郑纬不禁生出几分后悔来,不该让郑绥跟着他下车,若是郑绥这样,在他面前也就罢了,横竖郑绥再怎么变,在他面前亦是个小丫头,可还有外人在,便是很不妥。
只是这念头,却是一闪而过。
他郑纬从来就不是墨守成规之徒,更不是循规蹈矩之辈,遂带着郑绥很快上了前面那辆豪华的牛车,只是未上去前,郑绥伸手拉住郑纬的衣袖,问:“阿兄,这是谁的牛车?”
“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只看出来不是你阿兄所乘的车。”随着一声熟悉的戏谑声音传来,车帘早已掀了开来,站在车厢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十二郎。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早就赶去交趾了?”郑绥抬头瞧着王十二郎,脱口就问了出来。
“你们之前认识?”郑纬很是诧异,目光在郑绥和王十二郎俩人身上打了一圈,最后却是定在王十二郎身上。
王十二郎笑了笑,“阿奴,先上车,方才初一见面,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起这事。”
郑纬嗯了一声,先进了车厢,郑绥随后上了车。
且说进入车厢后,郑纬让郑绥在他下首坐下,便问起王十二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郑绥是女郎,初到建康城便大病一场,见到王十二郎机会几乎很少。
只是王十二郎刚要说时,郑绥便急忙道:“不许说。”却是气鼓鼓地瞪着王十二郎。
郑纬瞧着郑绥的模样,多少便猜到,郑绥定是在王十二郎手上吃亏,这丫头,也只在他面前横上一二,到了外人面前,多半成了病猫。
“阿兄想知道什么,我回去和阿兄就是了,”郑绥说着,又急忙地望向王十二郎,“我自会阿兄说,不要你说,没得在你嘴里变了味。”
于是,这件事,郑纬便注定听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只是这会子,郑纬可不敢违了郑绥意,遂忙道:“行,等回去后,有空了你再和阿兄说。”
王十二郎瞧着郑纬在同胞妹妹面前,完全变了个模样,顿时直摇头,只怕说出去,也没有几人敢相信,才貌冠天下名望盛海内的郑五郎,还有这么一面。
牛车徐徐起程,郑绥经过方才的一番惊讶与急切后,才重新打量起这辆牛车,车厢很大很阔,说是车厢,更胜似一间屋子,里面竹簟、方榻屏风、案几凭几、书柜书房,等一应俱全,屋子里除郑绥带进来的采茯和辛夷俩人,还另有四个奴婢,却都不像是阿兄跟前的人。
最后,郑绥的目光停留在相对而坐的王十二郎和五兄身上。两只眼睛咕碌直转,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们俩人,阿兄是什么认识时候认识王家十二郎的。我若没记错,这几个月,王十二郎该是往南去交趾,而不去北去了襄国?”
“我不过比你早到一步罢了。”
听了王十二郎的话,郑绥的目光一下子圆睁。似不敢置信,又转到五兄郑绥身上,十二分不确定道:“今儿才认识?”
“我和阿弥见面后,话还没说上几句,谁知就听人道,你这丫头过来了,阿兄便下车去见你了。”
郑绥微张着一张嘴,脸上布满了诧异的神情,若是没猜错,阿弥应该是王十二郎小名。这才刚见面的两人,竟然连小名都叫上了,而且俩人说话时,根本没有丝毫生疏,很是熟稔,仿佛是相处十几年的老友一般。
“十娘岂不闻,白发如新 倾盖如故。”王十二郎戏笑道,他原是已前往交趾,只是行至桂林,得知郑五郎在襄国出现。便想都不曾多想,直接返程,转回建康,而且听说郑五郎今日抵达建康。昨晚上,他便出了城,在城外十里处等候了。
见面后,未通姓名,只见风姿